说完积压许久的话,他畅快多了,父亲指望不了,希望争得母亲哪怕一点同情:“我和她情投意合几年,她为我付出很多,我不能让她继续等下去,求您和父亲祝福我们。”
“是谁家姑娘?”儿子连串的坦白令宋夫人不暇消受。他坚定信念道:“阴家的小女儿灵遥。”“阴家?这怎么行?”宋夫人合不上嘴:“那姑娘是庶女。”两家的矛盾、以及她的身份,都说中他顾虑的障碍,他的背掀起撕痛……
曹敬则叫人催儿子出门,仆人入报阴绍来访。两人私交极少,阴绍主动登门为何事?姑且接见一下。阴绍愁闷地进屋,落座片时不及正题,像是有话说不出。“阴兄是贵客,弟可有效劳之处?”曹敬则颇有不耐。
阴绍支吾道:“确有一件事……需要和你相商。”“直说就是。”曹敬则揣摩着涉及哪件公事,尽管自己在东安王前风头已压过他,但还不必太驳面子。
阴绍清下嗓子说:“是关于你我两家结亲的事……”他没征得索夫人容许,放下阴家应有的高傲,低声下气求助于狡诈的曹敬则,全是为了重病的女儿。
结亲?曹敬则登时盘算:他想给儿子娶自家的曹怡?庶子可配不上女儿,女婿得在各大世家嫡子中挑;抑或促成他的小女儿嫁给曹怿?也不行,曹怿有本事娶京城世家女。“阴兄的意思我没太领悟。”他假作听不懂。
阴绍无奈摇首,把话挑明:“老曹你还不了解吗?你家曹恂对我女儿灵遥有情,两个孩子不在一起怕是不成!”
刺耳的笑声打断阴绍的话语,曹敬则认为他在说疯话,竟妄想高攀儿子,完全不信儿子看上一个毫无可取的姑娘:“阴兄糊涂了!我只当没听到。”“我没胡说,你问问孩子就明白了。”阴绍很急,即使利益做一些让步,也要争取说服他。
“老爷,出事了……”刚派去的仆人慌忙跑回来:“大公子背上伤口迸裂,流了很多血!”
曹恂这几日连遇打击,又在母亲处受阻,一下子急火攻心、牵动伤口,鲜血染渗透白色袍服。他强忍不言,然而侍女和母亲看到大受惊吓,一个个不是尖叫就是哭泣。他被众人扶上床俯下,见父亲焦急赶来,一同进来的人还有阴叔叔!
“老爷,恂儿是被女人祸害的。”宋夫人向曹敬则哭涕:“他非要娶阴家的庶女!”曹敬则本就因儿子不能侍奉郡主而懊恼,这下阴绍的话得到印证,使他恼上加怒。他狠瞪妻子:“恂儿犯病说的东西也当真?”接着冷觑阴绍逐客:“阴兄,抱歉慢走不送!”
曹恂看出父亲要全盘否认,放声说出来:“我确实想娶灵遥,绝不对她负心!”既是对父亲、也是对阴叔叔表态。被“请”出门外的阴绍愁眉稍展,这一趟没白来,至少证实这孩子是可信的。
曹敬则如火上浇油,挥臂就要打儿子,被宋夫人拼命拦住。曹恂仍企图向父母讲些道理,不料失血过多,意识变得模糊,只听父亲高声嚷着“不行”……
曹家的fēng • bō在城内风一样地传播。元素璧为见曹恂费了不少心思,结果侍女急报他突发身体不适爽约。她取消外出,心悬他的伤势。新的传言接续到来:他在家中力争,执意要娶阴家四女儿。
她像被扇了一巴掌,他有多讨厌自己?她遏住哭意、百般难受。不过,他不肯吐露的心上人终于浮出水面,居然是她注意而又忽略的少女。此刻她并不憎恶他和阴家姑娘,想象着他们有很多故事……
灵遥正在静静喝药,从不露面的索夫人忽然闯入,劈头向她问罪:“自小你便给阴家抹黑,现在学你娘不顾羞耻私通曹家老大,咱家名誉被你败干净了!”她对灵遥成见过深,且好与曹家攀比高下,得悉丈夫折尊去曹府求亲当然火冒三丈。
灵遥没停下喝药,也没尖锐回嘴,跟她斗气不值得,暗想她因何获知这段感情……随她吵吧,以后自己和曹恂再无瓜葛了。
索夫人对她的表现十分来气:“别仗着生病我就不罚你,看你有几成装的!”“您说完就请回吧。”灵遥若无其事地顶她。
正此关头,阴绍回家听说夫人去女儿那里发火,立即赶向小院劝架。“有其父必有其女。”索夫人见到他气上加气:“向曹家低头你都做得出!为个庶女至于赔上脸面吗?”她太在意这些虚荣,情绪格外激动。“罢了罢了,我有错。”阴绍软言劝夫人,在她的骂声中把她请离小院。
灵遥听出一点端倪,问安萝:“出了什么事?”“老爷上曹府为小姐你求亲……”安萝忙说给她刚听到的消息:“还有曹大公子流血晕倒了!”灵遥搁下药碗,病得下陷的眸子凝滞半晌,没再过问一句。安萝心里起急,小姐真沉得住气。
曹恂的伤情并不简单,经大夫查验,致他受伤的箭上恐涂有毒汁,阻止伤口愈合,引发皮肉溃烂。他之前疏于治疗,必须刮掉一大片烂肉,虽然用麻药缓痛,醒来的曹恂还是又昏过去。
宋夫人哭了一天,儿子一阵一阵念着:“父亲母亲、灵遥……”“老爷怎么办呐?”她哭问丈夫:“我看是拗不过他。”曹敬则声色俱厉道:“他要害死咱们全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