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了好久才醒,居然没做噩梦。身处狭小无人的帐篷,她记不起如何来到这里,纸卷还在,曹恂和温叔叔是否平安上路了?晕沉沉躺了片刻,她起来推开门看外面,几个不熟的士兵在把守。
她见天黑了,问:“我睡了多久?”“呃大夫人,足有两天两夜。”一人回复她。另一个士兵拍他:“她已不是大夫人啦。”“真的吗?”她想确认。“嗯……”两人十分尴尬。她欢快地说:“太好了。”
温玉成在路上几度垂危,曹恂倾力急救,温玉成说胡话念着灵遥和另一个陌生人名,听着像“天衣”二字。曹恂反复对他说灵遥提前脱身、在沙州等着他。谎言似乎见效,温玉成虽未清醒,但伤情稳住了。
甫到沙州,曹恂回避元素璧执着的迎接,送温玉成到悲月庵,他只相信定慧能疗好他。定慧聆听他坦承相见、比武与抉择的经过,手中佛珠越转越快,难忍悲叹:“我既想怪你们没救出她,又明白你们尽力了!”
“您若骂我、打我,还能使我好受一些。”曹恂懊丧低落,是自己亲口放弃了她!定慧唏嘘道:“你太年轻,这样的痛折磨了我几十年,你必须振作!”撮合孩子们实现自己未竟的愿望,何至成空!
源源不断的情报传至京城,曹怿获知哥哥与使团竟然徒劳无获,没能带回灵遥,白费了自己的筹谋。他捶胸干咳几口血,全是废物!他恨默铎绝非单纯地把她视作要价的货物,而是对她占有更多,烙下的印记将超过自己!
“要是天天有她的消息,你的血可不够咳了?”谢苹用热手巾为他擦脸。他的脸有了点血色,马上去二皇子府上,接待吐蕃来的使者与二皇子密谈,通过笼络突厥内外,向突厥安插钉子。
灵遥彻底“失宠”了,可贺敦甚至暗示默铎解决她,他号称她还有点利用价值,只把她弃置一旁。伊兰以胜者的姿态去找她:“我想要的从来不会失手,默铎哥哥要娶我了。”“祝贺你,今后少来算计别人吧。”她处之安然,伊兰实在是找错对手了。
大营的盛会以可汗宣布伊兰将嫁给默铎而结束,大王子未在宝藏争夺中抢得先手,而默铎利用婚事占据可汗的关注。热闹的几天里,灵遥在冷落中养伤蓄力,偷偷展开藏起的纸卷,潦草写着几个突厥字。她无心思索,忧心温叔叔能撑住么。
婚礼定在来年开春,伊兰随父亲回漠北准备嫁妆,默铎带家眷返营地过冬。灵遥形单影只,抓空凑向席律打听,得知曹恂温叔叔还算顺利被放行,心情略好。
自她醒来后默铎从没理过她,却像后背生了眼睛,招呼席律训了一顿。他有不可说的心事,其实娶伊兰未免草率,破坏夫人们身后势力的均衡。雍珠哭闹着要回吐蕃,燕哥倒是没大吵,不过伊兰把她乱放曹恂之事告知自己,他不想追究。向伊兰求婚时,他的脑海中尽是灵遥的仇视与背叛……
失去大夫人的地位,灵遥的困窘才刚开始,可贺敦拆掉大夫人的帐篷,取消她的吃穿用度,她囊中羞涩,只得轮流借宿于几位夫人住处。好在她们并未落井下石,对她接济不少:李祺芳本就与她融洽,雍珠请她尝故乡的酥油茶与糌粑,燕哥送她衣物总问她沙州人情。
她也倾听她们的苦恼,耐心开解。谁会了解她的忧愁更深?有时憋得太难受,便半夜把头钻进被中哭一会儿,贴着泪水打湿的枕被入睡。
一旦默铎住进某位夫人帐中,她便换到其他人那里,但不能避免见到他,每天仍要觐见他与可贺敦,让他们看到自己十足乖顺。此外他近乎无视她,她如卸重负,不必再提心吊胆被他骚扰,花了很久才稍许减轻被他侵犯的记忆。
营地上的百姓记得她的好,依然尊敬爱戴她。她不是大夫人便不用拘束,常拉她到自家坐坐,塞给她好吃好用的。她得费不少唇舌谢绝人家好意,不让他们挨默铎说。
默铎已尽量将她从脑中清空,偶然忘了转移瞥见她的视线,发现她惯常紧绷严肃的面孔,变得放松很多,女人味道更浓了,这是自己想达到的目的么?他数次差点发作,终不愿破坏她清新的笑颜。
冬天来得比往年早,定慧尽心地医治温玉成,阴绍看望了他几次,曹恂隔一两天便来。苏醒的温玉成猜到灵遥回不来了,长久不说话,苟且偷生有何意义?“我托商队为她带去了钱物。”曹恂试图安慰他们,然后一齐陷入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