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凭什么!’
心里骂归骂,他还是不放心的看去护送这四人过来的差役,还是打算问问怎么一回事。
背后延伸进去的衙门、忙碌的侧院,耿青熟门熟路进去不久,便遇上正从后堂过来的县令,两人一见面,都愣了一下,后者陡然拔高声音,指着面前拱手施礼的青年,向左右唤来衙役。
“大胆耿青,你可知你shā • rén了?!来人——”
周围巡逻而过的衙役停下脚步,却没有过来的意思,有人甚至看到耿青笑着抬手打招呼,乃是上次门口值守的那人,还叫住身旁的同伴不用过去,说是县尊在跟他闹着玩的。
耿青看了看他们,回头连忙叫住对面的县令趁着衙役还没当真,双手赶紧比划了一个大圆,将来意说明。
“县尊莫怒,小的有天大的喜事要跟你说。”
县令瞅着他,又瞅了瞅那边驻足观望的差役,心里骂了声‘一帮废物。’这才勉强应了声:“何事?”
耿青凑近两步,一字一顿。
“启禀县尊,小的发现铁矿了。”
......
“哦,那个耿青运气着实太好,说是发现铁矿了!”
县衙外面,刘家管事听着面前的衙役说起,整个人都呆住,回头再看去那敞开的大门,身子不知觉的打了一个激灵,微微张开的嘴,久久没有阖上。
与此同时。
衙门后堂月牙门前的小道上,一身官袍的胖乎乎人影浑身都抖了抖。
飞狐县勉强算得上代州一处重镇,却也并不是那般受朝廷重视,发现铁矿的消息一旦上奏上去,县令功绩簿上添上一大笔,自己的名字说不得还能入圣听,如若是那样可就了不得了,说不得过些年任期满了,还能混个京官当当,再不济,也能补一个油水够的京畿大县的缺。
那县令想的感觉身子都变得轻飘飘能飞起来,再看面前的耿青,像是见了亲爹似得,笑的满面红光,一把将耿青双肩按住。
“可当真?没有戏耍本县?”
“小的正敢拿这种事胡闹,那可是蹲大牢的。”耿青收敛笑容,神色严肃的回了句,随后,也将来时在城中大肆传播的事也一并跟这县令说了,气得后者拿手就想打过去,肥厚的手掌抬起,对面的青年抢先开了口。
“县尊莫怪,做此事也是为了您。”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县令皱起了眉头,安静的听着耿青的下文。
“此件功劳,小的不敢染指半分,但县尉那边却不得不分,说句难听的,县尊莫要见怪,小的也在城中厮混过几日,多少知道一些县尊和县尉的事,他手中握有兵权,目中却没有县尊这个主官,与亲兄弟金刀帮帮主勾结,独揽了城中事务,若分给他一部分功劳,他与县尊关系,多少缓和些许,倘若县尊独占,怕惹恼对方,处处使绊子,可能还危及性命,到时候,功绩就是他的了。”
长长的话语里,那边胖乎乎的身形进出的气息都变得沉重,好半晌,县令才点了点头,“说的有理,你这一分析,本县颇为赞同,如此大功劳岂能独占,县尉为飞狐县操劳,怎的也该有份才对。这样,待县尉回来,你便带我们勘察,如属实,衙门里正好有文吏空缺,你来补上。”
“小的这可胜任不了。”耿青可不愿意跟着这个胖县令做事,尤其自己安全都没有保障的人手底下,凑近过去,挤出一丝苦笑,“县尊,我不识字啊。”
“我识得就行。”
县令也不多让他说下去,眼下还有一件事摆在他面前急需解决,便是门口摆放的那四具尸首。
耿青靠近他身旁,附耳轻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招来一个文吏,让他着笔写下讣告公文张贴出去。
外面,一拨拨等候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也有等的不耐烦之人,向衙门吵吵嚷嚷起来。
“八叔,你说这一关,那个耿青过得了吗?”
人群外,远处一栋阁楼上,唐宝儿立在护栏后面,眺望前方衙门,练武之人目力极好,从上面能清楚的俯瞰衙门前院和侧院来往的人影。
“难说,此人这番行事,大有保命的可能,但......他应该不知道死者家眷正好也在衙门告状,就看那县令会如何处置。”
哼哼......
陈数八的一旁,林来恩冷哼了两声,“县尉都这般模样,那县令能是有能耐之人?不过担心怕事之辈罢了。这事儿多半和稀泥了。”
此时,三人说话间,那边衙门里有文吏拿了讣告出来,外面吵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哭喊的死者家眷也都齐齐望去。
那文吏抖了抖文书,自手中展开,朗声读了出来。
“知飞狐县众乡亲,经本县查明,耿青供述,他乃村中农人,不会武艺,根本杀不得四个年轻力壮之人,本县验身证明,他身无半寸伤势,无搏斗之像。但县中死人乃大事,本县又为父母官,不能坐视不理,自当亲自查明此案,再做定夺,还死者家眷一个公道!”
文吏声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
此时,拥堵的长街另一头,数十匹骑马的身影正朝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