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婶子听到声音也过来,连忙问道:“田荷花,你不好好在家坐月子,来田巧这里闹甚闹!”
“是我闹吗?是她田巧勾引我丈夫!她不仅勾引我丈夫,还教唆我丈夫休了我,娶她进门!我还是个坐月子的妇人啊,她居然这般狠心,当真是蛇.蝎心肠!”
田荷花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人惊呼:“啊?还有这事儿?”这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
“田巧不至于吧。”
“最近村子里传她和顾家华的事情原来是真的啊。”
“也是,张实都离开两年了,田巧守不住是正常的,毕竟那么年轻嘛!”
“只是我没想到田巧居然会和顾家华好!”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田巧没嫁人之前,就和顾家华是未婚夫妻,两人本来就有些情分的!”
“说的也对,如今张实不在了,两人旧情复燃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是在情理之中,但把田荷花挤兑走,做的有些不地道了,人家田荷花好歹给顾家华生了两个孩子了,现在还在坐月子,实在有点过了。”
田巧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急:“大伙儿静静。”随即对田荷花道:“田荷花,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和顾家华好了?什么时候让顾家华休了你然后娶我了?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此时顾母和顾家华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顾母怒骂田荷花:“你个懒妇,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到处胡咧咧啥!”
顾家华道:“荷花,先回去,你还在坐月子。”
田荷花道:“我不回去,我今天就是要找田巧问清楚,她凭什么!我明明都同意她进门当平妻了,她却不知足,非要把我赶走才罢,你别以为你有点银子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干净身子了,说白了就是个寡妇,带着个拖油瓶,能让你当平妻,都是我大度,你还心比天高。”
田荷花忍不住爆发了,先前同意她进门是为了银子,但如今银子没捞着,马上连名分都丢了,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汤婶子皱眉:“田荷花,你这话也说的太难听了吧。”
田巧彻底怒了,瞪着田荷花,那表情要吃人:“田荷花,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是因为你还在坐月子,若下一次我还从你嘴里听到拖油瓶三个字,别怪我不讲情面。”
随即转头质问顾家华道:“顾家华,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让你休了田荷花娶我了?我清清白白孑然一身,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田巧眼睛都气红了,她的名声无所谓,但说小健健就是不行,他是她的小宝贝,不是拖油瓶。
顾家华有些词穷,特别是两个女人都恶狠狠的瞪着他,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该相信谁的?”
“我感觉顾家华和田巧定然有点问题,不然田荷花不会在坐月子期间就出来了。”
“是啊,做月子最是马虎不得,田荷花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定然是被逼急了。”
“但我感觉田巧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是啊,她有那么多银子,人长的又好,背后还有知县夫人撑腰,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这女人啊,最是长情,她没成亲前有多喜欢顾家华,我们大伙可都看在眼里的。”
“哎,说不清楚。”
田巧重复道:“顾家华,你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清楚!”
顾家华道:“你.....你不是告诉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吗?”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
“哈,原来真的是田巧要让顾家华休掉田荷花啊。”
“怪不得田荷花这么愤怒了。”
“田巧做的有些过分了,既然喜欢顾家华,人家田荷花也说了让她进门做平妻了,她就该知足了啊。”
“是啊,平妻也不是妾,虽然比正妻要低那么一点,但也是平妻啊。”
田巧道:“顾家华,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这话说出来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你既然已经成了亲,我们便没有一丝可能,就算你没成亲,我也不会选择你!我田巧无心再嫁,这辈子只想守着健健,抚养他成人。”
顾家华还未说话,顾母先急了:“田巧啊,你这是说的什么气话呢!你还那么年轻,就该找个知冷知热的汉子。”
顾家华道:“田巧,你这么说又是何必呢!”
众人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田巧冷笑:“我年轻怎么了?我一个女人家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可以给健健一个好的生长环境。
我知道大伙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时间会回答一切。我还是那句话,我无心婚姻,在我心里,我只有张实一个丈夫。”她不知道自己能守多久,但至今为止,她的心里全是张实。
田荷花气笑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就把顾家华送你的银锁还回来吧,那银锁可值不少钱呢!”既然她不想嫁,正巧,她也不想让顾家华娶了,从这回她算是看清了,这个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顾母和顾家华也不像她想的那么好,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田荷花,你在话说八道什么!滚回去。”顾母大怒。
顾家华也瞪了她一眼,随即连忙对田巧道:“田巧,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是啊,你别跟田荷花一般见识。”顾母对田巧笑了笑。
“那么贵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要回来了,我家的两个娃吃的是些啥啊,那银锁能抵的上一个月的开销了。”田荷花不依不饶。
“小月,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银锁拿出来。”顾家华送给她以后,她一直没给健健带,还原封不动的放着的,这回田荷花生了孩子,她在镇上已经买了个相差无几的锁,原想着等她出月子送过去,没成想这事儿一出,倒是不用了。
还了锁,她心里也舒服很多。
顾母见田巧还了锁,心里暗道糟糕,顾家华和田巧怕是没有缘分了。
田荷花拿到了银锁,终于罢休了。
人群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汤婶子安慰道:“想开些,本来你一个人就容易惹是非,以后时间长了就好了,别放在心上。”
“谢谢汤婶子,我都知道的。”田巧笑了笑,其实她何尝不知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纵使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索性随它去吧,时间会证明一切,她问心无愧就好了。
这件事情以后,顾家华没有来找过田巧,不是他不想,而是顾母病了。
被田荷花气病了。
看病吃药都需要花钱,顾家华没办法,只能出门做工挣钱给顾母看病。
家里只留田荷花照顾顾母和两个孩子。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两年。
这两年里,田巧和田荷花基本上一句话也不说,两人相见都跟陌生人似的。
岁月没有在田巧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是田荷花,因着生了两个孩子,又长期伺候顾母,没了当年的美貌,显得有些苍老憔悴。
这两年里小张建茁壮成长,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原因无他,两岁多就能认字背书,在知县夫人的宴会上一举成名,然就有了小神童的称号。
三岁的时候就更不得了了,认识了好几千字,甚至连四书五经都开始涉猎了。
其实小张建能有小神童的称号,田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小张建一岁多以后,田巧就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了他的身上,为了教他认字,还特意把前世的abcd拼音搬了出来,又耐心的画了很多图画书,让他深入学习。
小张建也没让她失望,许是她教的有趣,小张建特别喜欢学习,所以在短短时间内,认识那么多字。
田巧又讲究劳逸结合,赏罚分明,小张建做的好的,就给予奖励,做的不好的,就要惩罚,然后加以改正,使得他变成了个活泼开朗,懂礼貌的好孩子,再加上长的虎头虎脑的,萌的不得了,没有人不喜欢他的。
知县见小张建这般聪明可爱,觉得是田巧教导有方,让沈芝洛带着孩子常去田巧家凑凑,想让自家孩子跟着小张建也能学到一星半点聪明劲,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沈芝洛也是个聪明的,十天半月的就带着小子谦来张家找田巧,然后住个几天。
原本对田巧不利的留言,随着时间和知县夫人的出现,慢慢淡了。
而有些打田巧主意的人家或者公子哥,因着知县夫人,也不敢对田巧心存妄想了。
她算的上是名声稍好的寡妇了。
这天,田巧和沈芝洛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就听到对门的两个小孩儿嘹亮的哭声。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哭的这般厉害啊。”沈芝洛皱眉,自从当了娘亲后,最听不得孩子哭了。
“应该是对门顾家的两个孩子。”田巧也皱眉,田荷花到底是怎么带孩子的,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管管。
“她们的父母也不管管的吗?”沈芝洛眉头皱的更深。
“她们父亲在外面做工,娘亲在家里带她们,许是不在家吧,我们过去看看吧。”两个孩子一直这般哭,也不是个事儿。
“成。”沈芝洛道。
“陈婶,你看着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到处跑,我和芝洛去对门看看。”田巧叮嘱陈婶道。
“是,小姐,您和知县夫人放心去吧。”陈婶恭敬道。
田巧和沈芝洛带着几个贴身丫鬟便去对门了。
两个孩子正坐在院子里哭,一个三岁多了,一个一岁多,看上去瘦瘦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鼻前还流着两行鼻涕,看着脏兮兮的,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玉雪可爱。
田巧有些心酸:“大丫二丫,你们哭什么啊?”
沈芝洛站在田巧身后,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也有些沉闷。
大丫和二丫明显有些害怕。
田巧从怀里拿了两颗糖果出来:“大丫二丫,你们告诉婶婶为什么哭,婶婶给你们吃糖糖好不好?”自从有了健健,她怀里时常都会装些糖果。
小孩子对于糖果都没有抵抗力,见到田巧拿糖出来,都一脸希冀的看着糖果。
大丫怯生生道:“我和二丫饿,奶奶叫不醒,没有饭饭吃。”
田巧听的心一酸:“来,给你们吃糖。”田巧从怀里又拿了几颗出来分给两个孩子吃:“大丫,能带我们去看看奶奶吗?”她知道这两年顾母一直在生病,如今听到大丫说叫不醒,田巧有些着急。
“好。”小孩子对于给自己糖吃,对自己好的人没有抵抗力。
田巧和沈芝洛被带到了顾母的房间,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屎尿味,极为刺鼻。
沈芝洛捏着鼻子,皱着眉头,显然难过的很。
田巧倒没有那么夸张,她视线落在顾母身上,心里咯噔一下,顾母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双眼紧闭,俨然就像是一个离世的人。
沈芝洛也看到了,吓的紧紧拽着田巧的袖子:“巧巧,这.....这......”
身后的丫鬟们也吓的瑟瑟发抖。
只有天真无邪的大丫跑到顾母床边,瘦小的双手摇着顾母的身体:“奶奶,您醒醒啊,不要睡了,大丫和二丫肚肚饿.......”话语里带着童稚的哭腔,听得人闷闷的。
田巧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用手试了试顾母的呼吸。
没有呼吸,身体也僵硬了,显然已经离世有段时间了。
田巧看着顾母皮包骨的尸体,心头有些难受:“大丫,走吧,婶婶带你出去吃饭饭,咱们别吵着奶奶睡觉觉了。”
出了门,沈芝洛道:“巧巧,他们爹娘呢?”
大丫道:“娘亲那天打扮漂漂出门,就没回来过。”
沈芝洛气急:“这孩子娘办的是什么事儿,家里有老人有孩子,居然还能跑出去。”
田巧道:“去县城把她爹给喊回来吧。”
“好,我现在就派人去办这事儿。”身为知县夫人,这件事情责无旁贷。
田巧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吃了饭,然后派人去告诉村长顾家的事儿,接着又掏了几两银子给顾母买了棺材和寿衣。
田巧不愿意去计较那么多,顾母已经死了,以前的事情也就随风消散了。再说了,她就当还顾母当时送的三十个鸡蛋的人情。
汤婶子也是个热心的人,顾母生前做事儿虽然让人不爽,但人死了,汤婶子也不愿意计较那么多。
顾母浑身都是屎尿味,没人愿意帮她换寿衣,还是汤婶子大着胆子帮忙换的。
脱下顾母的衣服,才知道顾母瘦的连肋骨都清晰可见,身上还有好些乌紫的掐痕,显然生前受了虐待。
顾家华回来听说了这事儿,跪在顾母灵前哇哇直哭,好不伤心。
田荷花在顾母下葬的时候回来过,她出去野了好几天才回来,压根就不知道顾母已经去世了,她一进村子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一咯噔,顿感不妙,东西都没收拾,转头就跑了。
古代百善孝为先,她虐待顾母,是知道顾母没办法,这才敢做的,如今被发现,她当然不敢继续留在村子里了,不说顾家华,就连村长都有权利惩处她。
她这一跑,就再也没回来过。
有人说她是跟着野男人跑了,也有人说她是害怕,躲起来了。
那段时间关于她的流言蜚语特别多,好些乡亲还说在镇上看她和一个男人来往频繁。毕竟顾家华连着两年长时间在外面,田荷花和守活寡差不多,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守不住很正常。
顾家华为了此事也去田荷花娘家要说法,但田荷花爹娘直说没有这样的女儿,总之就是推脱,顾家华无法,丢了一封休书过去,自此把田荷花休了。
经此一事,顾家华也不敢出去了,就在家里守着两个孩子,做点木工过活儿着。
“田巧,谢谢你,谢谢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会记一辈子的。”顾家华红着眼眶道。
田巧唏嘘不已:“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和顾家华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
这次之后,田巧就很少看到顾家华了,再次见到他,是几个月后了,那天他胡子拉碴的找上她,直接给她跪了下来。
“顾家华,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快起来。”田巧惶恐。
“田巧,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顾家华满身狼狈。
“你说。”田巧见他这般,也说不出狠话。
“在家里做木工挣不了钱,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希望能去你打铁厂干活儿,我不怕吃苦的。”田巧的打铁厂累是累,但工钱却是出了名的高。
“你确定能吃苦?”田巧见他这般说,也拒绝不起来。
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能向一个女人下跪呢!
“我能吃苦。”顾家华连连点头。
“成吧,那你明天就去试试吧。”抛开顾家华这个人不谈,就冲他想要养活两个孩子的心,她都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反正打铁厂也是田磊在看管,她基本都不去的,也没有什么闲话好说的。
就这样,顾家华去了打铁厂上工,刚开始还不习惯,但慢慢的,他忍受下来了,渐渐的,田巧能看到大丫二丫身上有肉肉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时间转眼又过了一年,小□□已经四岁了,而张实也离开快五年了。
田巧到了二十五岁的黄金年龄,岁月总是格外厚待她,别的女人二十五岁,已经渐渐有了皱纹,而她二十五岁,却嫩的如青葱少女,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牢牢占据着张家村村花的名头。
田父田母也有意无意给她寻摸亲事,就连知县夫人都觉得田巧身边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田巧对于这些话总是淡然一笑,一句‘看缘分吧’打发了过去。
这天,小张建领着知县公子小子谦在田野里捉蛐蛐,两个胖乎乎的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健哥哥,你真厉害,四书五经都能倒背如流了。”小子谦一脸羡慕:“捉蝈蝈也特别厉害。”
小张建咧嘴一笑,胖乎乎的脸蛋圆滚滚的像个包子:“那是。”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卖货郎的叫卖声:“麦芽糖哟,好吃的麦芽糖咯。”
“走,哥哥给你买麦芽糖吃。”小张建冲小子谦招了招手。
“好。”小子谦迈着小短腿跟上健哥哥的步伐。
陈婶连忙跟了上去,但两个孩子唬的很,没多久她就落下了好大一截。
“大叔,我们要五文钱的麦芽糖。”小张建像个小猎豹的跑到卖货郎跟前。
小子谦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着:“健哥哥,你等等我。”
“好嘞,小公子。”卖货郎见小张建和小子谦穿的好,长的又玉雪可爱,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生的公子。
小子谦见健哥哥从荷包里数了五文钱出来,羡慕极了:“健哥哥,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多铜板。”
“你想要就自己挣啊,这些铜板都是我帮着娘亲干活儿奖励的。”小张建胖乎乎的脑袋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那健哥哥你说我该怎么挣啊。”小子谦胖乎乎的小手摸着脑袋瓜苦恼道。
“这有何难,你晚上帮芝洛姨端盆洗脚水,给她按摩按摩脚,绝对能有奖励。”小张建嘚瑟一笑,他每天都这么干,娘亲可喜欢他了。
“成,我听健哥哥的。”
“嗯,记得到时候请我吃麦芽糖。”
“好。”小子谦一脸乖巧。
小张建买完糖,分了一半给小子谦,正准备回去,就看到村口进来几个大叔,为首的那个大叔抱着一个木盒子,一进村子就左顾右盼,眼睛红通通的,那样子快要哭了。
“大人,您没事吧。”身后的侍卫道。
张实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近乡情怯。
就在这时,张实看到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拿着麦芽糖走了过来,小的那个只顾着埋头吃糖,大的那个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葡萄般的大眼睛圆溜溜的,清澈见底,他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叔叔,娘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给你吃麦芽糖,吃了甜的就不想哭了。”小张建举着小胖手递麦芽糖给张实吃。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加更,潺狗推掉了约会,不夸夸合适吗?感谢在2020-09-2821:35:03~2020-09-2923:1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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