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洛也是在官差来抓人的时候,才知道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吃了在他们家打包的饭菜,离世了。
原本饭菜是打包的,中间经过了那么多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栽赃陷害,但仵作在验尸的时候,从死者胃里提取了死者生前食用饭菜,正是从常来酒楼打包的地锅鸡,里面含有了大量的砒,霜。
且死者儿子一口咬定就是从常来酒楼害死他爹的,不依不饶,故而谈洛及常来掌柜成了shā • rén嫌疑犯,被抓进了牢里。
谈洛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坐牢,牢里湿冷,薄薄的干草下老鼠蟑螂比比皆是,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个味道,腐败中透着动物屎尿味,臭气熏天。
“差大姐,我是冤枉的,我要见大人。”谈洛对牢房的女狱差道。
“此事大人还在查,之后会传召你的。”女狱差说罢,锁好牢门径直离开。
女狱差一走,整个牢房静了下来,谈洛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光能从窗户缝里照进来。女牢房不比男牢房,这个时代未出阁的女子都养在深闺,已为人妇的基本都在家里相夫教子,很少有犯事的。就算有,也是少数。
谈洛一个人一间牢房,又正值寒冬,浑身冷的直发抖。
小兰小玉见小姐被官差抓走后,顿时急的方寸大乱,两人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章程,最终想到了季离,准备去季府求季离救小姐。
季府。
小兰小玉连门都没进就被轰了出去:“滚滚滚,哪里来的野丫头,大白天的在这里胡闹什么!”守门的小厮道。
小兰急的直掉眼泪:“我们是来找季举人的。求小哥让我们进去见见他吧。”
小玉是个臭脾气,看不惯小厮做派,气急败坏道:“你让开,我们要进去见季举人!他是小姐的未婚夫,小姐如今有事,他不能见死不救。”
守门小厮怒骂道:“都跟你们说了,我们公子今早就出城回老家祭祖去了,如今不在府里,你们若是还在这里吵吵嚷嚷不让人安宁,信不信我把你们告进衙门。”
小玉破口大骂:“骗鬼呢你。什么回乡祭祖,分明就是害怕被牵连,躲着不见人吧。”小玉正想开骂,小兰拉住了她,小声叮嘱:“小玉,我们是来求人的.....”她若是继续骂下去,非但请不出来人,还得把人给得罪了,到时候谁来救小姐?
小玉顿时熄了气焰。
府内。
季离在知道谈洛的事情后,便打算去找恩师想办法,但父亲母亲不知听谁说了谈洛的事情,硬是绊着不让他走。
三人在屋子里对峙许久,二老始终寸步不让。
“爹,娘,谈洛是我的未婚妻,她如今出事了,我不能坐视不理。”季离苦劝道。
季父怒拍桌子:“若是平常事,你管了也就管了,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管的过来吗?你好不容易才考上了举人,眼看着就要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了,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于一旦吗?”
季母道:“原先我就不愿意你娶一个寡妇进门,若不是你说她好,说她能干,又闹绝食,否则我定然不会同意让她进门!
现如今倒好,这人还没进门,就要葬送我儿子的前程,真是个搅家精,依我看来,这样的女人就不是个好的,趁早退婚干净利落。”
一个寡妇,如何能配的上她这般优秀的儿子。
都怪她之前千挑万选,就想着给他选个最好的,没成想最好的没选到,反倒让他先看上了个寡妇。
季离见二老越说越过分:“爹,娘,谈洛她是个好姑娘,您们不要这样说她。她如今出这事,定然是被有心人陷害的!再者我是她的未婚夫,若在她出事儿时坐视不理,岂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这要是传扬出去,别人该怎么想我们。”
季母抹眼泪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就算你背上了个见死不救的名声,也总好过生生断送前程。”
谈洛如今是个shā • rén嫌疑犯,他和她牵扯上,到时候真的判了有罪,她儿子的名声就毁了。她活了大半辈子了,只要是被官差抓进牢里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谈洛一个姑娘家,想要好好出来,怕是难了。
这事儿最好就是不掺和,等官差查。
若没事,那自是最好的,若有事,那就直接大义退婚,也没人能说什么,他日待离儿金榜题名,只会是别人巴结的对象。
季父叹气道:“离儿,我们辛辛苦苦养你一场,其间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家业,你是知道的,你是咱们整个季家的希望啊。”
季家原不是富裕之家,小时候季家二老为了供养季离读书,可谓是耗尽了心血。
季父成日在外奔波养家,季母则在家里缝缝补补做些零散活贴补家用,那几年是季家最难的时候,季母成宿成宿的熬夜,差点眼睛都熬瞎了,这才好不容易把季离给供出来。
之后季离成了秀才,又中了举人,季父的生意才好了起来,整个季家才松泛起来。
季离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承载了太多,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就这样葬送自己。
季离眼眶通红:“爹,娘,您二老的恩情,孩儿知道,可孩儿........”谈洛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心爱的女子:“请恕孩儿不孝,孩儿真的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谈洛她定然是被冤枉的。您们就让孩儿为她尽尽力吧。”季离向二老磕头。
季父见说了这么多,季离半分没有听进去,就跟鬼迷了心窍一般,怒道:“混账。你以为你自己是谁?”苦劝道:“咱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你能找什么办法救她,如今只有等大人们判。”
季离道:“就算如此,孩儿也想尽尽力。”他中了举,也不是真的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请恕孩儿不孝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离儿,你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吗?”季母哭的伤心欲绝,离儿从小就是个非常听话懂事的孩子,如今为了个女人,连父母都不顾了。
季离没有说话,依旧迈着步子离开。
季父见此,气的把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残渣:“你个不孝子。”
季离双手握拳,挣扎难言,依旧抬着步子艰难离开。
季母见此,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大声喝道:“离儿,你今日要是敢从这个房门踏出去半步,娘就死在你面前。”随即尖锐的簪子往里进了一寸,鲜血咕咕往外冒,看着甚是吓人。
季离转头一看,就见殷红的血从母亲的脖子里流出来,染红了她的手。
只见她略微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瞪着他,好似他要从这个房间离开,她就真的要死在他面前。
“娘,您这是做什么。”季离道:“快把簪子放下来,我立刻给您去请大夫。”
季父也被季母吓了一跳:“老婆子,你快把簪子放下来。”这老婆子急起来,比他气性还大。
“离儿,你今日若不答应为娘,为娘就死在你面前,说到做到。”季母以死相逼。
季离眼眶瞬间通红,双手抱拳蹲下:“娘,您何苦逼孩儿啊。”
“娘这也是为了你好。”季母满脸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