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策道:“陈愿身上发生过超自然的现象,想必您对陈愿的情况也有些猜测。”
钟青灵点了点头,也不隐瞒,坦言道:“有次他在睡觉,我看到他的耳朵,突然变成了兔耳朵,长到了头顶上,手脚也变成了兽爪。”
林雪策一愣,没有想到,钟青灵竟然已经见过陈愿半人半兽的模样了!
他低估了一位母亲的细心程度。
见林雪策这么惊诧,钟青灵立刻道:“他是我生的,也是我亲手带大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的宝宝。陈愿因为先天残疾的缘故,是个敏感内向的小孩,但他非常善良,哪怕是个怪物,他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林雪策闻言,连忙道:“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觉得陈愿是怪物。”
接着,林雪策将陈愿躲藏在家中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不知道您早就见过他真实的模样,所以宁可躲藏起来不露面,不想让您害怕,不想连累到您。”林雪策道。
钟青灵一怔,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连忙低下头将眼泪擦掉。
她一直带着口罩和墨镜,此时口罩已经被眼泪弄湿,闷在脸上,但钟青灵也没有摘掉口罩的打算。
林雪策看着她全副武装的模样,踟蹰了片刻,还是道:“另外,我想冒昧地问一句,您的丈夫,平日会殴打您吗?”
钟青灵的动作一僵,哪怕整张脸都藏在口罩和墨镜后面,但林雪策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此刻的紧张与惊惧。
要是旁人,钟青灵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林雪策和吴归刚刚救了陈愿。
钟青灵沉默了几秒,最终抬起手,将墨镜和口罩摘下,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她虽然息影多年,年约四十,但毕竟天生丽质。
五官立体,皮肤紧致,乍一看上去,和三十岁差不多。
唯一遗憾的是,此时她的眼角还有嘴角附近,都有青紫色的淤青,明显曾经遭受过暴力殴打。
连脸上都有这样的痕迹,身上更是不敢想象。
难怪她穿着这么长的连衣裙,带着口罩和墨镜,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半点都不敢露出来。
见林雪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钟青灵声音沙哑,缓缓道:“你怎么会猜到我被打了。我息影这么多年,身边没有狗仔,我家的事情,从来不会外传……”
“我们在找陈愿的时候,看到了三个影子,一个男人,在殴打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林雪策道,“而陈愿,就是第三个影子,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动都不敢动。”
钟青灵瞪大眼睛:“不可能!陈翔辉打我的时候,陈愿都不在场的,他不可能看到我被打的样子!”
林雪策轻轻叹了口气:“真的看不到吗,你们生活在一个家庭中,您的脸,不是第一次受伤吧,陈愿如果没看到殴打的过程,看到您的脸后,不会问过吗?”
钟青灵浑身一震。
回想过往,每次她受伤,陈愿确实从来没有问过。
她以为孩子小,不懂得这些,心中还庆幸,不用找理由哄骗孩子了。
难道……陈愿一直都知道吗?
这个猜测令钟青灵浑身发冷,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中。
被殴打的时候,场面有多么恐怖,她身为受害者,再清楚不过。
如果这样的画面,一直被陈愿看到……
林雪策道:“陈愿发现自己变成怪物后,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因为怕被人看到他的模样后,连累您,他最担心的是,会有人打妈妈。”
这个“会有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钟青灵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近乎有些站不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都看到了……”
林雪策看着钟青灵,缓声道:“您的丈夫长期家暴您,您为什么不提出离婚,和他分开呢?”
“陈愿生下来缺了只耳朵,是个残疾的小孩,陈翔辉说,他家没有残疾基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生出了个残疾小孩,这样的孩子成长过程中,远比普通的小孩要更加艰难。如果我离婚,那陈愿不仅是身体残疾,家庭更是残缺的……”
钟青灵说着,情绪逐渐失控,她捂着脸低下头道:“陈愿天生性格内向敏感,我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不想他天生残疾后,又变成单亲孩子。”
钟青灵哭道:“陈翔辉每次打完我后,都很后悔,但不论他怎么道歉,下一次还是会再犯。到后来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和我保证,至少他打我的时候,不会让陈愿看到,希望我能为了孩子妥协……我没想到,陈愿一直都知道,他才五岁,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饶是林雪策早已经猜到真相,此时听到钟青灵的话,还是气得不行。
亏得那个叫陈翔辉的东西没出现在他面前,不然林雪策简直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挥拳揍人。
听听他说的这些,还是人话吗?!
钟青灵的情绪已经失控,林雪策压下心中的怒火,将纸巾递给眼前这位哭泣的女人。
“先天残疾的因素有很多,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个不健全的完整家庭,和一个幸福美满的单亲家庭,如果是我的话,我宁可选择后者,我相信陈愿也是的。
“他敏感内向的性格,也许不是先天残疾带来的,而是与家庭环境有关。”
林雪策轻声道。
“钟女士,不论为了陈愿,还是为了您自己,希望您能认真考虑,做出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