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睡着之前一切都没事的,她明明是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他们正要回家,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
可是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容越就变得如此虚弱?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爬上了容越的床,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的唇微微透露出蓝色,她手下是他的手臂,此刻也是冰冷的,而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重又一重的纱布。
苏念顿时有些明白了,“他中毒了,是不是?”
她早该想到的,景王特意让她出来吸引容越的注意力,不是为了这么轻飘飘的放几支箭,而是必有杀招。
这杀招不是在那精巧的箭矢上,而是在那箭头所抹的毒药上。
“什么毒?”经过了刚才的大喜大悲,苏念反而恢复了几分平静。
太医叹了口气,躬身回答,“回小主子,是蛇毒,这蛇是北胡一种毒性极强的野蛇。慕白大人已经率领一队精英去山林中寻找了。”
苏念扯了扯嘴角,如果真的这么顺利就能找到这种蛇,他们就不会脸色这么凝重了,“所以,还有多久毒发?”
太医一怔,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如无解药,不超过一个时辰。”
苏念露出一丝苦笑,既然景王敢用这毒,就说明这蛇并不好寻。蛇毒并不如其他混合慢性毒那样可以等待她慢慢配置解药,这样强的毒只能通过蛇本身的血清来解才行。
“没有别的办法吗?”苏念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
太医直接跪在地上,“微臣无能,听闻明净大师医术高超,曾有解毒药丸可以解天下奇毒,但是微臣却不知该如何配置。”
苏念摇摇头,这解毒丸本就是子虚乌有,他们当时用解毒丸的名头来解释聂元峰的毒,但是到了容越这里却没有奇迹了。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说说话。”
苏念依旧是奶声奶气的,但是此刻她言语中的认真,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坚持。太医本也束手无策,只能听从苏念的话退了出去。
“属下告退。”“微臣告退”。
很快,营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苏念和容越。
她推了推他,好睡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指,“想一想我们认识其实也才几个月,可是我却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对他好,会为他牵肠挂肚不可自拔。明明自己都是个大龄女青年了,怎么谈恋爱了反而变得幼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我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成年女子。我喜欢吃甜食、喜欢逛街、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泪水一点点从她的眼眶里渗出来,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我还有好多想告诉你的,可是我担心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我想陪你过以后每一个生日,我想你陪我过生日,可是这些,我都等不到了。”
“呜呜呜——”
她的哭声似乎吵醒了容越,他皱了皱眉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念念?”
苏念爬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还好吗?痛不痛?”
容越没有回答,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轻轻的抬起手,抹掉了她眼角的泪珠,“念念别哭”。
他从前就知道自己注定早亡,从来没有希冀过自己长命百岁。对他而言,人生如一场漫无边际的海域,孤寂又冷漠。直到眼前这个小仙女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他才突然很想很想活下去。
他说不清楚自己对念念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男女之情他不懂,父女之爱更不懂,他知道的是念念是他生活里的哪一点温暖,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守护。
“念念哪怕没有我,依然是聂元峰的外甥女,慕白也会好好照顾你,太子府依然是你的家,念念不会孤单的。”他的声音又轻又温和,带着几分不似凡人的缥缈。
苏念突然忍不住又是两滴泪落下来,明明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她。他为她以后在这里的生活计划好了一切,确保他走后她还能开开心心的活着。
可是,没有你,我怎么才能开心?
苏念突然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他的小拇指,“这番话,应该记住的人是你。你要记得,没有我,你依然是大成的太子,慕白会守护你,端和长公主也是最爱你的亲人。”
她的眼中依然是红红一圈,但是却没了刚才的悲切,还带着几分难得的释然,“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可是说不定,我就是为了救赎你而来,我最希望的事情,莫过于你能够平安健康,能够快乐的过好每一天。”
容越察觉到身体突然有一股暖意涌了上来,心底突然多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念念?念念,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