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攻击人的冲动得以遏止,幻觉也很少再出现,唯一残存于体内的,只有雷雨天时遍布全身的痛感。
他从小便习惯了疼痛,这并不算大问题。
出院第一天,梁宵提出想去她的墓地看看。
汽车行驶在柏油道路之上,同行的有梁启、陈嘉仪与弟弟梁博仲。
兄弟两人在两年间的相处中关系亲近不少,梁博仲看着哥哥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得皱紧眉头。
他想出言安慰几句,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格外无力,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何况在姐姐去世后,他自己也哭哭啼啼了一整天,至今还没从悲伤里缓过来。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梁宵将它从口袋里拿出来,是他们的四人群。
郑泽宇活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妈,柔和又小心翼翼:[梁宵,你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啊?]
[好多了。]他回,[在家休养一周后就可以来学校。]
高三大多是难度不大的复习课程、来学校之后郭萌萌会帮他补课、他们两人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郑泽宇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但又担心戳到对方痛处,犹豫许久才迟迟发来一个字:[好。]
郭萌萌接着他的话:[我们等你回来,加油。]
郑泽宇连用了三个感叹号:[加油!!!]
少年的嘴角勾起极轻微的弧度。
瘦可见骨的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他垂着头打字:[谢谢你们。]
抵达墓园时已近傍晚,郊外鲜少传来声响,偶有两三声清脆的鸟鸣。
夕阳跌碎在墓碑上,遗留下一片黯淡绯红,苍穹昏沉沉笼罩下来,平添压抑气息。
梁宵把百合放在墓前,指尖触碰到墓碑时,清晰感受到一阵刺骨寒凉。
碑上用遒劲有力的方正字体刻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一言不发地定定望着它,垂睫掩饰眸底翻涌思绪。
经过一丝不苟的扫墓仪式,陈嘉仪与丈夫对视一眼,转而望向两个孩子:“你们一定有想对薇薇说的话,爸爸妈妈不来打扰,在墓园出口等你们。”
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博仲,你认识路,结束后记得带着哥哥出来。”
言下之意,是让他好好看着梁宵。
梁博仲乖乖点头,等父母的背影消失于道路尽头,才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自家哥哥应该是喜欢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