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等不到他的姑娘了。
浮世是梦非梦,当他还是十三,沈誉递给他一个手环法器时,就提醒过他,对千凝来说,浮世只是辗转一瞬,而对他们四人来说,他们还有一百多年前的时光,要去熬完。
这是一场长梦,很长的梦。
直到这一刻,浮世和现实融合,他带着十三的记忆,成为帝王。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时间辗转而过时,民间开始流传,皇帝是为一女子,终身不婚,甚至编成戏曲,流传甚广。
在赵钰微服私访的一天,传到他耳中。
彼时,李福康战战兢兢:“爷,这些刁民不懂礼数,是否该……”
轿子内,传来沉稳的声音:“不必。”
他们或许也没传错。
从宗室过继了一个孩子,嵇无靖培养出接班人,国家政事,他不再需要操劳,不过,他总是会在傍晚时分,登上城楼。
到一百零三岁这年,老人面容枯槁,垂垂老矣,仍是站在城楼上,夕阳余晖中,他似一座雕像,风侵蚀出他的轮廓,他被岁月赋予风霜。
他闭上眼睛。
*
千凝从马上下来,她有点不习惯这交通工具,大腿两侧不舒服,她牵着马儿,在驿站口停下来。
要了一碗茶,千凝摸出嵇无靖的钥匙,端详着。
没多久,她脑海里有了动静,菜菜长长地“呼”一声:“我终于又和你联系上了!按规律,我需要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才能和你说话。”
那也就是,四天才能联系一次。
千凝把钥匙摊开在手心,让菜菜看:“你猜这是什么?”
菜菜:“归一的钥匙!行的,不愧是你!”
千凝:“你说有了钥匙,能知道东西北的方位,我要怎么办?”
菜菜说:“你把你的血滴在钥匙上,让钥匙认主,接着,你握着钥匙,默念方位,脑海里就能有地图。”
菜菜一边说,千凝照做。
千凝出皇宫,不是没有目的的乱走,她选的路,号称梁国通衢,能够最快通往其他几个方向。
此时,她脑海里漆黑一片,多了四个亮点——其中一个蓝色的亮点,是她自己,因为她走动的时候,亮点是动的。
其他三个亮点,都是金色的,代入地图,一个在梁国,一个在商国,还有一个……在动?
那个在动的亮点,正在匀速朝她这里移动。
而且,那位置离她是越来越近,千凝不由猜想,可能是哪个方位的人,一进来不像嵇无靖迷失了意识,而是主意识就是现实的自己,又用各种方法,知道她的位置,所以主动来找她。
好事,这样就大大地省力了!
千凝不由松口气,她只需要去找梁国的,和商国的。
她以前听说菜菜科普过,陆决是梁国人,所以,在梁国的应该是他,那接下来就剩两个人选,沈誉或者天臧。
第二日天一亮,千凝在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房中有人。
她立刻警醒,从床上蹦起来,便看到一个少年正背着手,坐在她窗台前,似乎是百无聊赖,正盯着街道早起的贩夫瞧。
为求方便,少年头发简单扎成马尾,他身穿厚重的玄色衣裳,然这颜色,并没有压住他的气质,反衬托出那一抹风发的意气。
听闻动静,他回过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阖,眼皮褶子较平日多出一道,深浅均匀。
他展眉,唇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涡。
千凝笑了:“沈誉?原来这时间段,你看着也就十五六岁。”
沈誉说:“按我在浮世里的年纪算的话,我确实十五六。”
嗯,十五六的沈誉,筑基的修为,真不错。
千凝走过去,手搭在他肩膀上,口吻熟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沈誉说:“从你拿出钥匙之后,我就……”
话说一半,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砰”地一声,沈誉后脑着地,千凝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
这还不算,她将他双手反剪,锁死在地板上。
新仇旧恨一起算,千凝牙痒痒:“崽子,等了好久了,早想打你一顿,你完了我跟你说。”
沈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