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姹儿的心思十分直接。
她嫁给梅汀,自然没打算吃自己嫁妆过一辈子,梅家家大业大,梅清又过继给了已经死去的大伯,那现在的梅家就应当是梅汀统统继承了才对,梅汀的就是她韩姹儿的。
她是不会坐视梅汀什么都拿不到。
只是家里的老太太老太爷显然偏向梅清,梅汀在梅清面前也不够硬气,韩姹儿也看得出来,若是一切顺着老太太老太爷的意思,恐怕最后什么都要落空。
“不说过继的事情,你与大哥都是老太太亲生的,按理说,应当一碗水端平才对。”韩姹儿心中还是有疑惑的,“现在简直偏心太过了。”
梅汀也觉得自己爹妈偏心,于是没好气道:“大概是大哥样样强过我,所以才偏心吧!”
“那也是因为偏心了大哥,大哥才样样比你好啊!”韩姹儿拍了一下桌子,“总不能什么都不给你,就硬是要求你比大哥还强吧?作诗作画,哪一样不用钱?笔墨纸砚,金箔银箔朱砂颜料,哪一样不是钱堆出来的?不说别的,就单说画画,没有钱捧着,就那几笔水墨,拿得出手?”
听着这话,梅汀倒是噎了一下——别的他不清楚,但梅清的画他倒是真的知道,刚出名那会的确是随手涂一涂的水墨兰花,那时候梅清年纪小又意蕴把握足够,就有画院的大师抢着要收他为徒。
见梅汀不接话,韩姹儿吊着眉头看向了他,道:“难道我说错了?”
梅汀摇了摇头,又叹气道:“大哥才华上还是没话说的,若叫我去画去写,我也是不能。”
“有才华,就不用吃饭啦?”韩姹儿没好气地拍了梅汀一下,“难道有才华就不用吃不用喝,整天喝风管饱?还不是得金银供着?一顿饭八百两,吃得比谁都金贵!”
“那也没法子,现在反正家不是我管,外头那些事情也不从我手上过了。”梅汀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又看了韩姹儿一眼,“也是你太心急了,那天不该在老太太面前说大嫂。”
“我那不是打量着老太太还不知道家里面亏空么!”韩姹儿也觉得没意思,“我还想着,把事情说破了,叫老太太对大嫂警惕些,谁知道她们竟是沆瀣一气的,我倒是做了恶人!”
“罢了,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梅汀道,“倒不如想想我们今后吧?”
“会分家吗?”韩姹儿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问道,“老太爷和老太太还在,应当不会分家的吧?”
“应当不会。”梅汀道,“分不分家的,也没什么区别。”
“胡说,这区别可大了!”韩姹儿又振奋了起来,“只要不分家,那我们用家里的钱理所应当!反正亏空不亏空的,那是老太太和大嫂不管,我们就只用家里的钱就是了!梅府这牌子也好用,大哥的名头也好用,大哥一顿在外面吃八百两,你打着大哥的名头去吃个一千两又有什么难?再者说了,只要不分家,家里面东西就不会分开,还有什么东西剩下,哪些东西给谁,还未必呢!”
听着这话,梅汀眼睛微微睁大了,韩姹儿的话忽然给了他崭新的思路。
“慢着我想到了,只要不分家,家里面的东西归谁,还未定!”他猛地一砸拳头,坐直了身子,“只要人人都知道,我才是应当继承家业的那个,而大哥没有资格继承,不就足够了?”
“他原本就没资格!”韩姹儿眉头皱了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他就算有资格,也没资格!”梅汀看向了韩姹儿,“一个不孝不悌的败家子,大手大脚败空家业,有什么资格继承家产?”
韩姹儿眉头舒展开了,她甚至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神色:“不孝之子当然不能继承家业!”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梅汀的手,“那我们应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