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红色的灯笼挂于房檐之上,在昏暗的冥界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面前的黑木桌子有些潮湿,离的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灰烬里混着腐木的味道。
江樱樱的双手支在桌面上,却分毫不敢用力。她总觉得一旦稍稍使劲,桌子就塌了。
“江姑娘怎么不吃东西?”对面的白衣鬼差见少女一动不动,忍不住开口道。
江樱樱面色复杂的盯着面前的食物:一盘青团,一盘红烧肉,还有几只水果。
明明是很正常的饭——如果忽略它们上方点点香灰的话。
“是不合胃口吗?”白衣鬼差继续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生者的饭了,不知道你们吃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过七爷。”
江樱樱向这位鬼差道了谢,她已经知道了这只叫谢必安的白衣鬼修,正是大名鼎鼎的无常使中的白无常。
她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死都死过两次了,冥界也闯了,小师弟也见了……现在只是吃一吃祭品,没关系的。
但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不在人世,如今正在食用生者悼念的哀思。
见少女接了话,谢必安的话匣子打开了:“冥界很久没有来活人了,其他鬼差看到你,一定很开心。”
江樱樱:“……谢谢。”
虽然不知道被当成珍稀物种展览,有什么可谢的,但是看对方并无恶意,她仍旧继续道了谢。
“你为何会来这里?”谢必安随手抓起桌上的白色蜡烛,一边嚼一边好奇道。
江樱樱拼命暗示自己,对方吃的是白玉糕。
“您不知道吗?”她有些微讶,原本以为自己在九州……应当算是很出名了。
“不知道。”谢必安把嘴里的蜡烛咽了下去:“往常我去人间,都只是勾了魂就走。那些魂魄就算要和我聊天,聊的也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冥界又只有两种鬼,一种是放下前尘的鬼修,另一种是放不下过往,即将入轮回的灵魂。”
江樱樱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无人八卦的寂寞。
那天在血月之下对峙后,师弟就把她送入了自己的府邸。
说是府邸其实也不完全对,这里并不是壮观的阎罗殿,而是彼岸花海中的一座小木屋。
屋内的陈设有些阴森,但屋外的景色却很美。
眼下郁子修有要事要处理,并不在此处。江樱樱大着胆子向无常使套话:
“若是……有鬼修得罪过冥王,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师弟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第一次有了巨大的紧迫感,势必要加快洗白的进程。
在洗白之前,当先了解一下对方现在的性格,好做万全准备。
“冥界没有胆敢得罪冥王的鬼。”谢必安轻描淡写到,“得罪过的都没了。”
这个没了,应该和她认为的没了是一个意思……江樱樱心中越来越忐忑不安,端着盘子的手也微微颤抖,抖落了青团上薄薄的香灰。
“有没有得罪过了还活下来的。”她垂死挣扎。
“这倒是有。”谢必安点了点头,头上的白色高帽也随着晃动。
“七爷能否详细说说。”江樱樱期待地看着面前的鬼差。
“他们现在仍在十八层地狱中,永无止境的轮回。”谢必安评价道,“还不如没了。”
江樱樱:“......”确实。
“要我给你讲讲地狱中的景象吗?”难得有人同他聊天,谢必安看起来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