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人被邪灵附体在清平兴风作浪。报信的是司天寮的一个寮差。”黎阡顿了顿,“我方才在司天寮见到了他的尸体。”
“牛升?”黎千寻的手不经意的握了握缀在腰间的青鸾,黎阡点头,接道:“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是人都会死,死得其所而已。”黎千寻淡淡说了一句,随即抬头看着黎阡道,“黎阡,事情有些复杂,不是我故意瞒你,只是眼下还有许多疑点,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牛升所说不假,但他也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东西,而且那个附身的邪灵也并没有兴风作浪,他只是多杀了几个人。如今引灵shā • rén的邪灵已经被收,而且在缠斗中被散灵,让你爹不用再派人到处找。然后我有件事要托付给你,你务必记着,清平城南外围河滩每隔七天便会出现一具无根男尸,共三十四具,也不需再追查凶手,你派几个本家弟子在清平守着,只等着每隔七日去收一次尸,不能让城里城外的老百姓再见到。”
说完又补了一句:“也不要让司天寮的人知道,清平多是平头百姓,那些一知半解的凡修总会夸大其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黎阡听得有些糊涂,沉吟了半晌才道:“那邪灵就是十束阁逃出来的?你已经抓住了,还是有什么线索要继续追查?”
“我收了,”黎千寻掏出乾坤袋翻了翻,冲黎阡眨眨眼:“在晏老二那收着,差点忘了我...哎呀!”黎千寻忽然一拍脑门,转身就要回前厅,“小兔崽子受了伤,得赶紧给他把业障清了!”
“西陵唯?”黎阡也跟着他一道回前厅,“哥,那邪灵你带着不妥吧,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给你带回去才是真的不好交差,而且我没带着啊,你找晏老二去。”
回到前厅,不见晏茗未的影子,屋里只有地主和他的傻儿子,父子俩正别扭着,西陵唯抱着胳膊嘟着嘴蔫巴巴的杵在西陵绰身边,见他过来飞快跑过去拉着他对西陵绰道:“黎前辈让我跟出来的,说是能长些见识,爹,我真的不会贪玩。”
晏茗未不在,西陵唯就只能指望黎千寻帮他说话。
黎千寻眉毛一挑,对西陵唯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不动声色的拎起他的胳膊:“哟,这声前辈喊的,啧啧,再来一声前辈听听。”
西陵唯整根手臂的骨头正烧得难受,咬牙忍着,鼓起腮帮子瞪他,黎千寻忽然哈哈大笑:“西陵绰,你儿子有长进啊,今儿早上还替前辈挡了邪灵的一记业火焚身,孩子长大知道疼人了。”说罢还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西陵唯的头,脸上笑容格外慈祥。
西陵唯被那一个笑吓得一个激灵,明明在回城路上黎千寻还骂西陵唯激进无脑成事不足。
西陵唯净顾着跟他爹这翻身闹起义,压根没说一大早他去干了什么出了什么事。西陵绰清了清嗓子,板着一张脸孔道:“尊长护幼,应该的,应该的。”
黎千寻点点头:“不过他也不小了,该出门历练历练,否则遇事只知道挺着胸脯一个劲儿冲早晚要摔跟头。”
“历练必不可少,可也该遵从诸位师父的安排,不声不响独自跑出来终究不像话。”
“那成,我给西陵唯布置个任务呗?”
西陵唯伸手推他:“你谁啊,你就给我任务?我只听我师父的。”
“我是前,辈。”黎千寻开口将西陵唯方才扑过来情真意切喊的那声“前辈”重复了一遍,还添油加醋的把尾音转了几个弯。手中力道加重,灵流激增将之前封住的灵脉打通。
“啊!”西陵唯一声惨叫,突然张大嘴巴脖子一拧一口咬在黎千寻肩上。业火焚身的痛楚极其难忍,像牛升那种灵脉贫弱修为低微的修者根本承受不住,瞬间爆体而亡倒也不用承受那蚀骨钻心的痛。西陵唯从小娇生惯养,最多也就划个口子流点血的小伤小痛,还没受过这种苦头。
“嘶,”黎千寻身上只有两层漏风透水的粗布衫,西陵唯两颗又尖又利的虎牙直接磕在了锁骨上,他歪头碰了碰西陵唯毛绒绒的脑袋,嫌弃道:“兔崽子你属狗的啊,这点疼都忍不了还咬人。”
黎阡目光正好对上眉头微蹙的西陵绰,抱歉的颔首笑笑,心里尴尬无比,他哥当着人家亲爹的面都敢骂人小兔崽子,亏的是西陵绰这人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刻薄之人,否则他大哥在崧北呆着恐怕早被收拾利索了。
西陵唯红着眼眶死活不抬头,嘴里呜呜啦啦像是被晏茗未禁了言。
直到黎千寻松开他僵直的手臂,拍着他的肩说“不疼了松口吧”,小孩趴在那都不肯起来,西陵唯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了,性子又傲,当着父亲和别家长辈的面因为疗伤哭的稀里哗啦,难免觉得面子挂不住。
黎千寻哄了两声不见动静,便抠着他肩膀把脑袋掰过来,看着西陵唯眼泛泪花鼻尖红彤彤的瞪他,乐了:“说你娇贵你还跳脚来着,想要离家在外闯荡这点伤算什么,真受不住就乖乖跟你爹回家练功,修炼到妖魔邪灵都伤不了你再出来横行霸道也不迟。”
西陵唯抽抽鼻子,看了眼西陵绰,冲黎千寻“哼”了一声呲牙咧嘴的捂着胳膊往地上一蹲便坐在了门口,脖子一梗决定再不跟这两人废话:“我听我师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