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茗未懵懂着眨了下眼,张开双臂就将他牢牢抱进自己怀里,黎千寻身上的水此时都已经要被这人给吸干一半了,他扯了扯某人衣袖道:“别蹭了,衣服全湿了你还怎么睡觉。”
晏茗未忽然松手,低着头咬了咬下唇:“一起睡。”
“滚蛋!”黎千寻挑眉看着那个从来都是端方得体优雅气派的晏宫主泛红的耳尖,抹一把脸低骂一声,跳下窗台将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拔下来,“我回房间了,你自己把湿衣服换了好好睡觉,天亮了别再出去耍酒疯!”
晏茗未锲而不舍搂着黎千寻要非跟他回房,似乎刚醒时那点撑得颤巍巍的心智又被一肚子的老酒给冲散了架,傻得一塌糊涂。
黎千寻跟他推推搡搡拉拉扯扯走到门口,一咬牙,捞起腰间的青鸾架到他胸口,凶神恶煞道:“松手!”
晏茗未眯着眼笑了:“你不舍得。”
黎千寻恨得牙根痒,这还撩出精神来了,额角蹦了两下:“晏!茗!未!”
晏茗未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震得眨了眨眼,瞅瞅黎千寻的脸色,伸手握住青鸾缠着白布条的剑身往下拉,另一只手却仍死死抱着黎千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在门口转了一个圈。
“吱呀”“咣!”随着门开的声音,随即便是门板撞上门框的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迅速冲入,并大声喊着:“来了来了来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黎千寻扭头看着冲进来的客栈伙计,“啧,上工真早!”
“……”小伙计冲进来站稳,刚看清抱在一起的两人,连忙背过身去,一边嚷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人刚好在廊下值夜,客官有什么吩咐?”
黎千寻觉得好笑:“你们这客栈的客人脾气真好,大清早天不亮就这么大嗓门。”
小伙计不敢回头,继续喊:“客官客气了!”
“没夸你。”黎千寻费了好大劲将晏茗未抠下来,捏了捏他身上湿答答的衣服,“那什么,我们衣服湿了,客栈有没有供换洗的衣物,若是没有等天亮替我跑一趟成衣铺,成么?”
“成!”
说着将乾坤袋里的破香囊打开,掏出一个金锭子,奈何走不动路,只能对小伙计道:“那你过来接着钱。”
小伙计侧着身挪过去伸出手,黎千寻还没将钱放上去,晏茗未却飞快将手从他腋下伸出一把抓住了小伙计手腕,开口语气十分冷硬:“你做什么?”
小伙计被扯了胳膊一个踉跄,往前一趴正对上晏茗未那张表情冷峻的脸,嘴唇一抖:“没……没干什……”
“晏三句!”黎千寻一手抓住晏茗未伸出来的手腕出声恐吓了一下,又对脸色泛白的小伙计道,“他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没事,小兄弟别怕。”
小伙计接过金锭子,又问:“客官要两套还是?”
黎千寻指指挂在他背上的晏茗未:“他的,一套,要白色,最好的料子,钱不够等我们走时再添。”
小伙计急忙点头:“好咧!”
那小伙计又大致打量了一下那位醉酒的公子,心里暗暗记下尺寸,再没敢看两人关上门就跑。
听着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晏茗未盯着门板抿了一下嘴唇,鼓起腮帮子声音还有几分委屈:“阿尘,钱。”
“嗯。”摸了两把衣服后襟,黎千寻拉着他在床上坐下,一边动手帮他解衣带:“我从西陵唯那顺的。”答得义正辞严坦坦荡荡,一点儿不觉羞耻。
黎千寻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就那一锭金子,还是趁谢凝丧期时府里混乱,从西陵唯经常种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的树坑里刨出来的。
晏茗未扁扁嘴,挽起袖子就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黎千寻扯扯他的衣带,道:“摸什么呢?”
这人也不抬头,声音倒很清楚:“钱袋。”
黎千寻抓回他的手,笑道:“你哪有钱,这回是爷养你了啊。”
晏茗未眨眨眼,点头:“家里有钱,我养你。”
黎千寻摇头笑了笑:“我可不用你养,还不是……”
“用的。”黎千寻话未说完,晏茗未忽然凑近将人抱住,“我要养着阿尘守着阿尘,四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黎千寻微微皱眉,小六还真是什么都跟弟子说啊。
他死之后,几个苟活的弟子四分五裂各立门户,而在他生前没有筑鼎结丹没有灵力的小六,就孤零零一个人在世间隐姓埋名漂泊了四百年。
黎千寻心里莫名一阵泛堵,他讪讪地拉下晏茗未的手,规规矩矩放在一边,软声哄道:“先别闹,帮你脱衣服。”
晏茗未半眯着眼享受别人给他宽衣解带,一时十分安静,黎千寻将他本来就没脱的外袍除下来,扔在床头的一扇屏风上,又摸了摸仍然是湿透了的中衣,拉了拉衣带:“这个脱不脱?”
晏茗未白净的俊脸有些泛红,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黎千寻的手,一往无前的将眼一闭:“脱!”
黎千寻也不磨叽,三下五除二将他上身剥了个干净,将脱下来的衣服都搭在屏风上,正伸手去拉被子,晏茗未睁着一双眼盯住黎千寻的腰带动也不动:“阿尘也脱。”
黎千寻拉着他手腕将人放倒,按上枕头将被子拉上:“乖乖闭上眼睡觉,晚上还有好戏看呢。”
晏茗未眨眨眼,伸出两只手,黎千寻给他重新摁回去:“我衣服还湿着,你……”
一句话刚说了一半,就见晏茗未左手手腕处窜出一条墨色软藤,飞快将黎千寻缠了两圈。
“啪叽”一声响,黎千寻顺利跟床上的晏茗未撞在一块,等他眼冒金星的支起脖子,龇牙咧嘴揉着额头骂:“小畜生你不疼啊,这还上瘾了是吧!”
“嘶!”
缠着他两条胳膊的墨藤又猛地一收,这厢腰板没撑住趴回去又磕了一下。
晏茗未心满意足的将人挪到雕花木床里侧,被子掀开搂进怀里,丝毫不觉那人身上仍旧水淋淋冷飕飕。
黎千寻抓了两把胸前的衣襟,暗道,罢了罢了,爷爷累了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