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丹笛音一出,几乎只是瞬间,那一阵阵直击灵脉的疾风骤雨便仿佛被一层轻纱半路隔断,朦胧中翻江倒海般的波澜也化作和风细雨棼烟丝丝。
除了引灵和剑道,晏茗未的乐术修为也是深不可测,甚至黎千寻都忍不住怀疑过,这人脑仁里到底装了多少别人没有的东西。
更奇的是,那人在吹奏的间隙还能抽出空来跟黎千寻调情,笛声向来就比琴音清亮婉转,那人在乐声相合的的时候留出一个不伤大雅的空隙,一脸笑意的凑到黎千寻耳边,轻声道:“以后用百鬼丹与你的将离合奏。”
将离,取春/色忘年之意。六壬灵尊的琴,除了本尊,如今的修真界怕是真没人弹得了,四界灵司已死,双玄惠人也早已不在人世。晏茗未这时候对他说这么一句话,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知道他是谁,而且愿意陪他杀回镜图山。
十三年前黎千寻炸了自己坟头剑冢的时候,见到了封存在剑冢里的将离。那时只是有一点不甘心,不过一把琴而已,他又不是专修乐术的修者,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执念,便也没有顺手牵羊带出来。
如今再次提到将离,尤其是在刚用了许多不趁手的琴之后,黎千寻心里也还是有点痒痒的。只是不知道痒的是人,还是琴。
他勾唇笑了一下,道:“好。”
就在这时,乱音阵中密如急雨般的乐点飞溅渐渐放缓,此时玄榕正安静的像一只睡着的死狗。
黎千寻一边拨弄琴弦一边暗自磨牙,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们江家的人也算是把他镜图山的道法精髓给发扬光大了,这么一想,心里还真有那么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说起来这神木也实在是奇,且不说一个树灵跟两个人灵共栖几百年是不是有什么影响,就这棵树下蛋似的将那几十个人茧从一个十分一言难尽的地方吐出来,就特别的惊世骇俗了。
显然风满楼也并未见识过将人茧取出时该是个什么情形,当那个裹了一层淡淡柔光的茧从数丈高处的枝杈处掉出来的时候,形容细瘦干瘪的七情散人身姿矫健的飞身去接,大掌柜也愣了那么一会。
三十三颗人茧,神木被哄开心了倒也爽快得很,不到盏茶时间,全数被从烂柯结界中放了出来,一点不扭捏。
黎千寻见人质被放出来,也就少了一层顾虑,乱音阵那股实在有碍视听的“乱音”结束之后,黎千寻便凝神将自弦上流出的灵流汇入地下主根上的那一个定魂符。
也不知道玉儿当年究竟是带着多大的气刻的那个定魂符,黎千寻耐着性子一点点抹掉着实是费了不小的功夫。
山万重的那一缕皆魂终究是没能换成,灵体不齐,只有两魂七魄,但若是能花心思安养的话,总有一天可以重新织魂将魂束补齐,只是似乎他也不需要了。
水千丈更惨,本来就只留了一缕千疮百孔的命魂而已,全靠与树灵共栖才能维持灵体不散。
定魂符已解,曾三百年未见一面的山水二人也终于重聚。繁华落尽,暴雨初晴,再撕心裂肺的剖白,其实都比不上与心上人两额相抵的会心一笑。
于山水两人而言,或许前世的种种都不过是一个拼命想要逃出的噩梦,而那黑漆漆一片中唯一的如豆灯火就是彼此的难忘温存。
有人痴情如山,磐石不转,有人柔情似水,润物无声。得一人真心,一世足矣。
黎千寻也如他们所愿,将两人魂束合一之后散灵,不论是否能再入轮回,两缕命魂都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与玄榕共栖了几百年的灵体散去,那树还摇晃着树冠别扭了一番,山精树灵之类本就灵智低弱,即使是千年树灵,摇起来也像个没睡醒的三岁孩童。
树中与树灵缠扯不清的人灵散去之后,整棵树立时显得正常了不少,虽然依旧是远观庞然大物,近看遮天蔽日。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会儿更像一棵树了。
其实黎千寻还有些话要问山万重,只是在那么个凄婉无比的情形之下,看着别人小两口久别重逢,就是脸皮再厚,他也没好意思打断。
直到所有乐声都停了之后,黎千寻半死不活的靠在晏茗未怀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咬牙骂了句娘。
晏宫主腰杆挺得无比直,微微低着头将没骨头的黎千寻又往里抱了抱,那人却忽然仰起头,斜着脑袋一口咬上他下颌,口中呜呜不清的低低骂:“晏三句,你说不会后悔,我就让你没有后悔的机会,六壬灵尊向来说一不二。”
晏茗未便笑:“巧了,我也说一不二。”
这边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让人不忍直视,最后还是绿水,老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几乎能与长进不少的黎千寻比肩,拎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木棍晃晃悠悠溜达了过来。
黎千寻懒洋洋的看他:“该我的我弄完了,我要歇歇,你别瞪我。”
绿水叉着腰站直了,心说和着这烂摊子都不是您老人家留下的?七情散人一双小眼睛就瞪着他,手里的小木棍指了指远处已经一片开阔的水面:“江氏的人来了,你说你能不能歇?”
黎千寻闻言一个挺身从晏茗未身上弹了起来,伸着脖子看向绿水所指的方向,距云水谣不足一里的水面上,漂着的赫然是两日前他在香炉镇外见到过的那艘骚包大红船。
“啧!”黎千寻抓过晏茗未手中的青鸾一跃而起,精神抖擞的实在看不出究竟哪里需要“歇歇”。
黎千寻扛着青鸾穿越一众七歪八扭的琴师和沐氏修者,蹲在水边等着那船靠岸。江氏么,江小胖他熟得很啊。
可惜这次,黎千寻显然又掐错了卦。
或许也是遥遥感应到玄榕动静有异,还未等船靠岸,便从船舱里直飞而出一道黑影。不知为何,黎千寻莫名一惊,心说连走出船舱这个动作都省了,这人绝对不是江小胖。
等那黑影靠近,停剑在水面站定,来人是个看上去不足二十岁的女子,一身黑衣裹着细瘦的身子,凛冽的像一道黑刃,眉目虽精致,望过去好似深不见底的眸子却有一种莫名的阴冷疏远。
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长大了一些。
黎千寻忽然一拍后脑叫道:“丫头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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