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鸑鷟忙不迭地摇头:“不丑不丑,尘儿最好看。”
玄紫凤凰张开翅膀对着渐渐开始灼人的烈日,透过光,落在眼里的依旧是华丽漂亮的紫色。
玄鸑鷟低下头,用尖尖的紫喙轻轻梳理翅上翎毛,过了一会看向黎千寻:“万年前天地初分,天与地之间距离很近,因为日头太烈,大地被烤的枯石满地寸草不生,那时候鸾鸟一族其实是有玄白两支的,就是白鹤和我。”
“白鹤?”
混沌初分之后,沧桑变幻之前,那中间的万年光阴始终是存在于古籍记载里的,一块块石壁和竹板,深深浅浅的笔触中,甚至字里行间都藏着许多远古灵体的峥嵘岁月。
蒙昧时期的故事很多,并非是所有的都能有幸被记载下来。
玄鸑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又向来不喜欢后辈,更不喜欢给后辈讲故事。
他活得是久,但能揣在心里的不多。
多年前灵尊在漠原西的那段时间,可能是鸾鸟祖宗重返青春的关键时期,鸾鸟族里整天跟被扔了一根炮仗进去一般,端庄严肃的鸾鸟们一个个被惹得上蹿下跳,花花绿绿一地鸟毛。
灵尊那时候其实仍在修炼期,他也不是故意去招惹鸾鸟,而是想跟玄鸑鷟取经,毕竟他顶的是沧澜的位置,多问多学总是有益无害,只靠他自己抱着寥寥几本古书发愁,啃来啃去都嚼碎了咽下去也是杯水车薪。
鸾鸟矜傲无双,公事公办绝不多说一句,直到后来玄鸑鷟摒弃前嫌看对了眼,莫名就跟某人成了十分亲密的忘年之交。
傻凤凰对这个年轻尊者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却也没提起过自己族内的私事。
眼下“白鹤”这两个字,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鹤。”玄鸑鷟扇了扇翅膀,像是故意让黎千寻看到他此刻大展的羽翼一般,“除了羽毛颜色,任何地方都跟我一样。那时候天太矮,我们两个就衔了石头来加高天柱,日以继夜从不停歇,慢慢的,天柱虽然垒起来了,但是碎石头不经炼化根本就不够牢固,后来我们好不容易加高的天柱塌了,大漠白沙,满地都是白色,加上烈日天火,晃的人眼睛发疼,大概是太累了,衔着石头飞不动却也不敢落地,柱子崩塌的碎石我们也没躲过。”
黎千寻忽然皱眉:“谁救了你?”
玄鸑鷟眨了下眼:“是沧澜。”说着又垂下头,闷声道,“可是他没救白鹤。”
黎千寻疑道:“为什么?”
玄鸑鷟抬起头忽然目光一凛,似乎满腔陈年的伤感瞬间变为咬牙切齿的愤怒,这鸟愤愤道:“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沧澜那个天杀的已经把塌下来的那堆石头和被埋在里面的白鹤炼成了新的天柱,鸾鸟是不会被石头砸死的,可沧澜把白鹤融进了天柱,命再大也活不了啊!”
黎千寻咧着嘴角一言难尽地看着玄鸑鷟:“沧澜…跟你们什么仇?”
“之前没仇,那之后就有了!”
黎千寻:“……”
这个事吧,确实挺让人无语的,虽说在那种年月里,各界不分神魔混杂,各类灵体为新生的天地献身都不稀奇,可以这个方式献身的,确实有点荒唐了。
就算天柱炼化需要鸾鸟灵体作引,沧澜这个将错就错也太不讲究了,还给自己招了玄鸑鷟这么个“仇人”。
“你知道后来沧澜怎么说吗?”
玄鸑鷟继续咬牙切齿:“他说,鸾鸟顶天擎云,刚好白鹤生了一身白羽。而且那时候他没看见白鹤,就只瞧见了我。说我一身玄色,反而应当立地,若不是我身披黑羽,也会被一起炼进那柱子,还口口声声说这黑毛救了我一命,只有黑色才能让人看见…”
“……”
“尘儿,你可比他好太多了…后来沧桑翻覆又一次天升地降,用来支撑天地的天柱也被拉断,留在地上的那一截,就是dú • lì在昆仑山脉之外的擎云峰,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白鹤也真的随那半截天柱一起顶天去了。”
玄鸑鷟义愤填膺说得兴致昂扬,黎千寻听着却忽然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又反问了一句:“黑色难道不是为了让人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