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顾梁歌查探了有关于白元村村民的一切,已是日落时分,夕阳躲在山峰后面,露出最后一缕金色的轮廓,远方,夜色开始铺盖而来。
喧闹了一天的白元村在夜色中渐渐安静,子夜时分,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吠虫鸣之声,一切沉静。
踏踏踏……
月亮被云层覆盖,看不见一丝光亮的白元村,忽然响起一阵踏踏的脚步声,若有月色,定能瞧见,一抹纤细的黑色人影从白元村走出,在夜色的掩盖下,慢慢向村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呢?”
黑色人影刚踏出村口,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
声音猝不及防,黑色人影身形一顿,抬眼望去,眼前,身穿玄衣的男子一双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我该叫你平安姑娘吗?”顾梁歌望着黑色人影一双赤红如血的瞳孔,嘴角弯了弯,“还是叫你降妖?”
风吹动着云层,一缕月光轻洒而下,映着平安微微一缩的红色眼眸,“你,如何能知?”
“因为矛盾。”顾梁歌道:“命魂被取,必须近身,可昏迷的村民家人皆表示没看见任何人或是陌生人接触他们,一开始,我以为肇事者用了不为人知的方法,直到后来在希望书院看见白小田,她拿着作业,说要替你拿给村中的小朋友,那一刻,我才恍然,村民不是没看见,而是太习以为常的事情,觉得无关紧要。谁能想到,接过平日安静乖巧人儿的作业,被妖力缠绕,失去了意识。”
“单凭这一点,你又如何认定是我?”
“我说了,矛盾。”顾梁歌淡淡道:“按照白阳所说,平安寡言,不喜与人接触,希望书院开了后,她常常跑去书院帮忙。不喜与人接触的女子,成为教书先生的助手,做着教务,发放作业,与人交流,怎么看,都很奇怪,不是吗?何况白寻出事后,平安一直留在了元蓉家里,她比元蓉还要紧张白寻,听得除妖师进村,跌跌撞撞,急急忙忙找来白阳救人,听得白寻命魂失去,生机全失,竟想着以命换命。”
“你想说什么?”平安声音冰冷。
顾梁歌看了平安一眼,笃定道:“你喜欢白寻。”
平安身子一颤。
“降妖者,内心执念所化也,伤民害命,未能知其举止,白昼如常,入夜则妖。”顾梁歌道:“平安喜欢白寻,可白寻娶了元蓉,平安的这份喜欢太过浓烈,以至于执念太深,恰巧逢魔之夜肆虐,妖气弥漫中,这份执念化为降妖,取了白寻的命魂。可悲的是,平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化作了降妖。”
“执念化妖,身为执念的你,杀了执念所爱的人,真是讽刺。”
顾梁歌说到这里,嘴角弯了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一字一句,像重锤一样敲在平安心上。
“他该杀,他该杀!”听得此话,沉默了一会的平安忽然大叫,状若癫狂,“明明对我笑得温和如风,可转头,他却娶了别的女人,把属于我的笑容给了别人!虚伪!无情!可恨,可恨,可恨啊!”
平安一连说了三个可恨,周身黑气弥漫,妖气冲天。
顾梁歌眼眸一凝,此时,但听见破空之声传来,平安竟化作一只黑色巨鸟,巨鸟展开双翼,翼长着锋利獠牙的嘴巴张开,嘶鸣着朝着顾梁歌疾掠而去。
顾梁歌灵力运转,脚步一退,端得是轻巧灵动,同时右肩一抬,黑剑一扬,劈开巨鸟双翼扇动带来的强大妖风。
巨鸟一击不成,盘旋着飞上高空,双翼抖动间,一股狂暴至极的阴风从上而下将顾梁歌整个人包裹。
被阴风包裹着的顾梁歌只觉得浑身颤抖,阴冷至极,冰寒无比。
这种冷,深入骨髓,带着最深的绝望,渗透人的血肉。
“妖如何?人又如何?与你何干?做自己,逍遥自在不也好。”
“人的***无休无止,比起妖,人自私多了,你何故当除妖师,自寻烦恼。”
细碎的记忆铺天盖地地袭来,顾梁歌的心一点一点地坠入深渊。
“从心而为,本心不负。”
一道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梁歌心神一凛,“控心术!”
顾梁歌抬起手,咬破指尖,迅速地在额头勾勒出一道符文,霎时,红光大盛。
“我倒是小瞧你了。”清醒过来的顾梁歌黑剑抖动,将包裹自己的阴风纷纷打散,同时脚步腾挪,流转着冷冷银光的黑剑霎时到了巨鸟跟前。
巨鸟措手不及,额间被剑光刺中,惨叫一声。
顾梁歌黑剑指着重新化成人形的平安,道:“降妖不会控心术,所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