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明亮又刺眼,它将这条死亡之街的每一寸都照的发白。
“我没有找到苏,我晚上再去找找他。”在路上,塞林告诉我。
我们再一次站在了蓝花楹街的废墟里,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们的行列里多了一个人,马丁.凯普里奥。
半精灵用一条灰色的围巾把自己的脑袋和脸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每当他挠脸颊或是脑袋的时候,我都能敏锐的发现他在愤愤的瞪我,我则会回报以他不怀好意的一笑,顺手一撩自己满头卷发。
*
“一块手掌大的宝石,一片法阵,我觉得我们还是寻找后者比较靠谱。”这一刻,我坐在一堵半塌的断墙上,说道。
“不,没见识的小妞!”马丁一面拨弄着碎石,一面反驳,“法阵的魔法波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但是,‘黑麦子’是不朽的!”
“那一天爆发出来的强大魔力就是从那块宝石里出来的,对不对?”
“十有八-九。”
“那么,或许,它现在已经……”说着,我抬手做了个爆炸的动作。
“别把‘黑麦子’和人类工匠制成的那些不入流的魔法器皿相比较,哪怕艾泽拉斯毁灭,它也会长存于宇宙虚空里。”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得意洋洋。说罢,他直起腰,笔直的走到了我的跟前,“把你漂亮的屁-股挪开,怎么样?我要检查一下这里。”
我撇了撇嘴,却还是在他的目光下,利落的从墙上翻了下去,但是,我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依旧虚弱无力,这一下空翻让我的膝盖一软,差点儿没站住。
“噢!”
“当心!”如果塞林没有像风一样窜上来,扶住我,我肯定跪在马丁脚边了,“有没有扭着脚?弥赛亚?”塞林用力的搀着我,把我扶到了一旁那块平整的石台上。
“没事,别担心……嘶,就是有一点儿疼……”话音未落,一阵钻心的痛袭了过来,我只觉得鼻子随之一酸,“噢,不是,是很疼……”
“天呐,肿起来了,”塞林焦急的瞧了我一眼,然后,轻轻的将手盖在了我的脚踝上。“无上的圣光啊……”他闭上双目开始轻轻的诵读咒文,顿时,暗淡的圣光一簇又一簇的融进了我的扭伤里,温暖让那个伤好受多了。
“啧啧。”
抬头,我瞧见半精灵正用那双仿佛能发光的眼睛看我们,眼神里尽是揶揄与幸灾乐祸,忽然,他盯住了塞林抚在我脚上的手,下一秒,吹出了一声清脆的口哨。
我盯着他,凶狠的眯起了双眼。他则在塞林看不见的角度里,抬起自己的右手,曲了曲五指,那副轻佻的嘴脸让我勃然大怒。
“赶紧去找你的宝石,”我朝他咬起了牙,“如果你找不到,我绝对会像不久前那样,一脚把你踹进地下室!我向圣光发誓,这一次,你如果晕过去,我会把你的睫毛都拔光!”
没想到那句话让塞林的手掌轻轻一晃,他倏然抬头望向我,虽说他的双眼被夺目的日光照的睁不开,但那并不妨碍的目光比太阳还要明亮,“地下室?”他与马丁异口同声。
*
地下室。
在一片荒废已久的废墟里寻找地下室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那两个家伙却根本没怎么动,当他们朝四周看了仔细的瞧了瞧之后,都直愣愣的瞧着我,直把我瞧的挺直了腰杆,手足无措。
“……怎么?”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似乎没有什么不妥,“……我可不知道地下室在哪儿!”
“不学无术的小妞,”马丁断言道,那若有实质的目光不住的在我的腰侧游走着,“挪开你的屁-股,啊,如果你不想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帮你。”说着,他又抬起了双手,五指微微曲了曲,“你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塞林已经把他隔到了身后,然后,伸手小心的把我扶了起来,“一般洛丹伦的地下室都会在这个位置。”
“喔,是吗?”住着他的胳膊,我踮着脚跳到了一旁,“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我只是读过一些关于建筑的书籍。”
我瞧着他们俩撅着屁股仔细的扒开了石台旁边的浮土,然后一人一边,用尽全力将那块石台搬开了。那一瞬,仿佛有一阵冰冷的风从底下吹出来,它渗透了我身上厚厚的斗篷与衣料,冷的我狠狠的抖了一下。
那是……暗影能量?
*
此刻,我们就站在那幽深的仿佛怪物大嘴的地下室入口,借着明亮的日光,我能看见通往地下的楼梯是由青砖铺成的,楼梯下面非常的湿冷,连光芒也照耀不到。
“那么,我们进去?”沉默了一下,我问道。
“我进去看一看,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塞林回答,他的手中已经亮起了微弱的圣光。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底下肯定有问题,塞林,我都感觉到暗影能量了,我们必须一起去。”
“哈,起开吧,小妞,如果‘破晓’塞林都搞不定底下的东西,我们去的话就只会碍手碍脚了。”马丁在一旁凉飕飕的反驳。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很厉害吗?在酒馆的时候,我怎么都打不中你,我觉得你应该打头阵!”
那句话让马丁的神色一变,喏喏的道,“那只是个障眼魔法,我可不擅长战斗。”
塞林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弥赛亚,你瞧,”他拍了拍腰间,“我有利剑,”又举起了左手,“还有圣光,我不会有事的。”说着,他看向了缩在最后的马丁,“照顾好她,不然,你永远找不到‘黑麦子’。”
“噢!别那么恶毒!我向头发发誓!”
*
看起来,这个地下室确实很大,因为,塞林的靴子在青砖上磕碰时,居然发出了悠远的回响。
我跪坐在楼梯口,死死的盯着他消失于黑暗的背影,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呼--
楼梯口不住的朝外喷着暗影气息,让人浑身汗毛倒竖。
“塞林!”我忍不住大喊。
“我在!”他在下面大声回答,“没事!”
“里面有没有‘黑麦子’?”马丁也蹲在我身旁大喊。
“有点儿黑!我得进去看看!”塞林回答。
咔咔咔--
他的脚步声在远去。
隔了半晌,我咬了呀嘴唇,再次喊他,“塞林!”
“我在!弥赛亚!”
“如果没有东西,就赶紧出来吧!”
“没事!”他遥遥回答,可不怎么的,我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怪异。
很明显,马丁也注意到了,他与我相视了一眼,棕色的眼睛里尽是不解。
“……小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好像是从水下传来的?”半晌,他忽然问。
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意识到塞林的声音为什么怪异了,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闷。那一瞬,我的心脏提到了咽喉中,“塞林!”我朝里面大喊。
“我在!”他回答,这一次,他的声音更闷了,就像冬日的寒风穿过长满针木的山谷那样!
“快回来!塞林!塞林!”我焦急的呼喊,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答我!
地下室的楼梯口静静的张开着,外面是明亮的日光,里面是一片黑暗,黑的,就像宇宙深处庞大怪物的大嘴!
“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了!”我急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我们必须进去瞧一瞧!”说着,我试图去拉马丁,可是,半精灵的胳膊居然一弯,我拉了个空,“怎么?!”
“你也知道里面有问题!小妞!我们如果都进去的话,就都完了!”他朝后跳了几步,一脸防备的盯着我,“我们可不能去送死!”
他的胆小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孬种!”我咬起了牙,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我跳下了青石砖阶梯。
“我去找人帮忙!你最好别下去!”半精灵探了个头,喊道,又在我有所回应之前飞快的跑走了。
一个懦夫!
咬了咬牙,我转身向下。
*
这座地下室很深,很阴暗,并且很潮湿,除了楼梯口的那一方阳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而且,霉味浓重。
想了一下,我掏出了火石,轻轻一碰,顿时,我手中有了一点豆大的火苗,借着那点光,我看见墙边靠着数不清的腐朽的木架,那些架子上满是白色的蛛网与灰色尘土,它们如同轻纱帷幕一样,随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轻轻摇晃。
“塞林?!”我压低了嗓音,朝漆黑的深处呼喊,可什么回应都没有,仿佛,那儿在千万年前就是空的。
但是,灰尘里的脚印却是清清楚楚的显示刚才有人从这儿走过。
压下了心头的些许恐惧与不安,我沿着脚印往地下室的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我就越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座地下室似乎根本没有边!
石墙旁是一成不变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是一成不变的蛛网与灰尘,而地面上,是一成不变的脚印,蓦然回头,我发现身后也是无穷无尽的昏暗的地下室,哪里还有来时的楼梯口?!
*
地面似乎变得柔软了起来,它左摇右晃,仿佛随时要塌陷!
天呐!怎么回事?!
我慌张起来。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面,这儿昏暗,寂寞,无尽!
如果不想办法,我也许会永远出不去!
砰砰砰砰--
心跳声在这死寂里无限放大,震得我耳膜作疼。
弥赛亚,别慌。
我弓起脊背,咬紧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去。
可是,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下我又该怎么办?!
呼--
冰冷的暗影之风在我的耳边吹过,大地似乎又剧烈的摇晃了一下。我踉跄了两步,靠在了那满是尘土的架子上。天知道这些灰尘居然带着浓烈的酸臭味道,哪怕我立刻捂住了口鼻,也还是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咳咳咳……”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后走来。
“呜--”他们发出了低沉的嚎叫,那震撼人心的低音让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猛然回头,我骇然发现身后居然聚集起了数不清的人影,一眼望去,何止上百上千?!
他们是谁?!
那些人面无表情,他们肯定看见我了,毕竟,我的手里握着这儿唯一的光源。
可是,他们却又对我视若无睹,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我面前无声的走过,走向了漆黑的前方,空洞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偏斜!
“呜--”他们并没有开口,可是,他们的身周却不住的发出这种恍若低沉号角的声响。
“嘿!”看了他们一会儿,我大着胆子朝其中的一个矮个子男孩喊道。
他没有任何回应,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
我不由的朝他走近了几步,“这是哪儿?!”我试图去抓他的胳膊,可是,我的手指居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天呐!他根本没有实体,他只是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