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里陷入了一阵死寂。
半晌,我才一字一顿的告诉我面前的那个恶棍,“我不是。”
朱庇特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知道,您,一位尊贵的小姐不可能是。而那位刚瑟尔先生……”
我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他也不是!哪怕他做了那些,他也不是!”
他抿起了起皮的嘴唇,用那双发灰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我的。
许久,他哼笑了一声,从实木桌上跳了下来,一步步朝我走来,然后,弯下腰,双手撑在了我的椅子把上,“也许,他还真的不是。”
他的突然转变让我一愣,怎么回事?
只听见他继续缓缓的说道,“没准,他是被控制了心神……”
我盯着他如同深渊的咽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难不成,他打算放过刚瑟尔?
是啊,他和刚瑟尔又无冤无仇的……
“我知道那些恶魔擅长控制人心,没准,它们对您的英雄施了什么魔法,就像,它们对费斯那样。”
那一瞬,仿佛有一口气阻在了我的嗓子眼里。
原来,他想说的是这个!
你永远也想不到,这一瞬,有多少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最终,占据我的灵魂的,只有愤怒,嗓子中的那口气息如同烈焰一般从我的口腔冲了出去,“相信我,费斯必然会挂在城门口!会有人唾骂他的尸体!称呼他为废物和刽子手!”
*
我被扔回了那间潮湿恶臭又漆黑的地牢里,临走的时候,那个脸上带着如同蜈蚣般疤痕的沙曼在门口叹了口气,“小姐,没准,最后还得是我给您收-尸呢。”
收尸?!
我回头瞪着他,一瞬不瞬,“没准,你收的会是费斯的,会是朱庇特的!”
“喔!”他耸了耸肩膀,转身踢上了沉重的铁门,“这儿可没人对付朱庇特大人,但是对付您的,却大有人在。”
那句话让我的心脏咯噔一跳,忽然有了种头发倒竖的感觉。
难道,朱庇特会对我用刑?难道,他会……会要我的命?!
哐当--
随着外面的一声低沉又刺耳的大门的撞响,最后一丝光线也离我而去。
死寂。
我一路摸到了墙根下,抱着膝盖,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他会对我用什么刑?像马丁那样么?
脑海里摒除不去的刺激画面,让我的心越跳越快,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们并没用对你用刑,蕾亚。”不期,洛拉斯的声音从墙角传了过来。
也不知道怎的,他的声音让我乱跳的心脏略微平复了一些,“洛丹伦是有律法的!”我更着脖子大喊,也不知道是喊给他听的,还是喊给自己听的。
“喔!我怎么没看见律法对那个魔法师生效?”
魔法师?
马丁?
我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可是,除了漆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那并不妨碍我发觉一个可怕的事实,马丁不在了!
“他人呢?!”我几乎要从潮湿的地上跳起来!
“被带走了,就在你后面不久。”
“他们又要对他用刑?!”
“呵,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那句话让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不久前,马丁对我说的话。
*
“……我明天可能没法坚持了……”
“……哎……我或许可以出卖塞林,但我从来不会把女孩往火坑里推,如果我死了……”
*
我蓦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凭着记忆精准的撞到了铁门上,可是,哪怕我把铁门摇的几乎要倒下,外面也没有传来丝毫的人声。
微微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我站在了那个吹拂着暗影之风的世界里。
漆黑的风划着流畅的曲线在我的四周呼啸,可是,偏偏都被斩断在那四面墙的跟前!
“见鬼!见鬼!见鬼!”我狠狠的擂着铁门,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几乎要暴跳了,可愤怒爆-炸之后,接踵而来的情绪波动又让我差点儿哭出了声,“怎,怎么会这样?!”
“早就说了,这儿墙是由破魔精金浇铸而成,魔法流动会被限制的死死的,蕾亚。”或许听见了我的第一声啜泣,洛拉斯开口了,“怎么?那个觊觎你胸脯的魔法师,其实是你的小情-人?”
“……别胡说八道!”
“那你这么伤心做什么?”
“我……”我不由的愣了一下,探手抹去了脸上那串湿热,“他是我的朋友!他救过我的命!”
“喔~那你完全没必要为他哭,哈弗并没那么容易死掉。”
我跌坐在地上,“你没有看见,昨天,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一块好皮了……”
“除非心脏被洞穿,灵魂被捏碎……哪怕重伤陷入沉眠,哈弗也能从翡翠梦境中汲取能量,缓缓的恢复,这点和精灵没什么两样。”
“他不会死?”
“要看那些人是不是想让他死了。”
没来由的,那句话让我打了个寒颤。
*
让我揪心的是,马丁没有再回到这间漆黑的地牢之中。
在这仿佛丧失了时间流转的地方,我根本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升日落,我只记得在昏昏欲睡里,听见过几次铁索被打开的声响,然后,那些凶悍的狱卒会扔进来一些东西,有时候,是混合着铁锈味道的水,有时候,是散发着馊味的麦饼。
除此之外,无论我怎样激烈的拍打铁门,都不会得到一丝半点的回应。
黑暗,是一种酷刑。
在黑暗之中,你的想象力会如同艾泽拉斯上空的风,无限的蔓延。
我会被关到死吗?!
我是不是会像那些猫和狗的尸体一样,在这儿腐烂,成灰?
我是不是很快就会被人遗忘?!
我的父亲会忘记我。
白房子里的人会忘记我。
鸟窝会忘记我。
布丽奇特会忘记我。
还有达利安,他也会忘记我。
我是不是会如同尘埃一样,留不下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
那一刻,我再也压抑不住,抱着膝盖哭出了声。
“有什么好哭的?”不期,洛拉斯在漆黑的监牢深处开口道,有点儿幸灾乐祸。
“我,我该怎么办?!”我望着那片昏黑,抽泣着回答,“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
“现在的年轻人真脆弱,你要是我,是不是早就疯了?”
“我不是你!我又不是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