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立即将金蝉草放在药臼内稻碎了,要敷在了姐姐的后背上。但是姐姐执意不肯,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死活不同意。
我好言相劝,可她依然不从,无奈之下,只好搬出爷爷来哄她,她这才勉强答应,却要我把眼睛蒙上。
姐姐自五岁进入白云观,到如今已有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姐姐所受教育无法是道家玄法之类,认字读书也都是从此类书籍当中摘选,所谓的科学文化知识却是一窍不通,数学物理之类更是无从谈起。
而且姐姐思想封闭,侯大力就说了那么一句,她就把侯胖子划入黑名单,我这回替她解毒,香背全现,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虽说是姐弟之间,但也有男女之别,因此姐姐死活不同意我替她上药,我倒也能够理解。
但我不帮忙,姐姐一个人无法实现自己敷药,还得我来帮他,把爷爷搬出来之后,她才勉强同意,我还是蒙了眼,摸索着把药敷好,但脸上虽有黑布蒙面,可也不是一点光都不透,依然能够看得清。
姐姐从未从事体力劳动,耕织农活一样不碰,常年在白云观中侍奉香火,生得皮肤白皙,柔滑动人,一摸之下,我倒是先心神荡漾了。
过了一会,把姐姐后背的伤处理好了,这才替她盖好被褥,那出那五粒丹毒。
说是丹毒,我们叫它毒丹,是金蝉身上毒瘤里凝聚而成的东西,有些古籍中叫它“内丹”,实际上它真正的名字就是“丹毒”。
名字中带有毒字,那它自然有毒,可它却能解百毒。但人若是单独服用它,一吃就死,神仙难救。所以丹毒也是毒药一流,毒性十分霸道。
我将丹毒磨成粉,再以纱布包裹好,像个点晒的粉黛一样,在姐姐后背敷了药的后背上点了点,这才放心说道:“好了,休息几天,等煞气解了,伤口自然就愈合了,不会留疤。你再睡一会,我看天也快亮了,我去给你做点早餐。”
我正要走,姐姐忽然叫住了我。我一回头,却见姐姐将自己蒙在被褥当中,只留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外,目中无神,只通过声音判断我的位置,然后问道:“弟,在白云观中,妙法跟你说了什么了吗?”
我一听,姐姐这问题问得范围很大,也不知道姐姐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不管是什么,我这阴阳命配天煞孤星的事,万万不能说,一说破就不灵了。
于是我撒谎道:“没什么,就是关注我把你照顾我,回头我要把你送到盲人学校去,学点知识,你在道观内学的可都是道家玄法,在现实生活中不怎么实用。”
“女子无才便是德。”姐姐说道,“我眼睛不见光明,学了也是白学,妙法真没跟你说什么吗?”
姐姐定是有所察觉,但不知道我和她之间除了姐弟之情,到底还有什么别的关系,此番她如此一问,我定然不能松口。
“你那是老话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二十一世纪了,人家都开上大汽车了,你还活着花轿的年代里。好啦,你背上现在凉凉的,可舒服了,睡一会,我出去了。”
姐姐还想问什么,见我不肯说,也没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问我:“你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
我心道这个要求不算高,姐姐自小被爷爷捡回来,眼睛还能看得见,但几岁之后,眼睛就看不见了,这世界的五光十色,姐姐从未有记忆,对我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印象,因此便来到姐姐床前,半蹲下来,让姐姐摸一摸我的脸。
“你摸摸看,弟弟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也不丑,就是皮肤黑了点。”我调侃道。
姐姐在被褥当中伸出玉手,在我脸上摸了摸,也不知道她到底能摸出什么来,过了一会,姐姐缩回了手,说道:“这些年,跟着爷爷,很累吧?”
我说道:“那有什么,不累,等我这回赚了钱,我买一对眼角膜给你,你就能看见这世界了。”
姐姐听了,竟然流下泪来,我见她伤心,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替她盖好被褥,走出门口,便又听姐姐在屋内低声唤我:“弟,谢谢你!”
我没再言语,关上了姐姐的房门,来到厨房做了点早饭,闷在过里,姐姐早上起床就可以吃了。我自十九岁之后便无亲人,如今有了姐姐,便有种亲缘依赖,心里仿佛有了港湾。
随后,我也睡了一会,再睁开眼,已是中午了,早饭被姐姐吃了,但屋子里还有饭香,出来一看,姐姐正在厨房里忙和着。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有厨具的位置都靠摸,多多少少有些不便,可能从早上到现在她都在忙,我见了,有些心疼,刚要开口,却见侯胖子从门外钻了进来,见姐姐陆小玉在做饭,叫了声姐姐,然后迅速来到我身边,从怀里摸出两瓶酒来说:“喝两杯,庆祝你昨天晚上大难不死,还有我得把你的报酬还给你,这酒钱我就扣掉了啊。”
姐姐在厨房忙碌着,她需要适应环境,因此我也没打扰,姐姐告诉我再等一会就吃饭了,我便和侯胖子来到我的房间,他将昨天夜里老寿星给我的报酬给了我。
我心里想,我们陆家五气不全,家不留财,我只要点生活费,剩余的存在侯胖子手上,但侯胖子坚决不同意,说万一钱被花了,那到时候可没得还。
想来想去,正好见姐姐端着菜慢慢的走了进来,我便接过菜,将钱的事跟姐姐说了,以后赚的钱,全都存在姐姐手里。
姐姐没做多想,也就答应了,侯胖子立即把钱递给姐姐。
侯胖子酒量不错,我不怎么喝酒,因为喝酒容易误事,所以没喝多少。侯胖子马尿灌多了,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就提到了他的姐姐,关系如何不好巴拉巴拉大半天,眼泪都下来。
我见他哭得如此伤心,就问道:“你姐姐不是嫁到东庄了吗,听说你姐夫家里条件不错啊,日子怎么过得不好?”
“哎,别提了,结婚三年没孩子,地位不高,婆婆看她不顺眼,我姐夫看她也不得劲,这几年更是体弱多病,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来。”
我一听,放下酒杯说:“等有空,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这两天我想把小玉送到盲人学校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