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一直都喜欢吃酱猪蹄,我一边挖,一边想着我妈爸,一边想着陆小玉,一边想着爷爷。
时间像一块浓缩的饼干,吃得多了,会觉得撑,不吃,又觉得缺少了许多,人就是那么卑微,在时间面前,什么都不是,很多人都是这样,不回头,永远看不见自己缺少的什么。
老道还在吃,还在喝。
我挖得累了,坐下来歇一歇。
白霜还在继续。
我忽然问:“白霜,你记得你父母吗?”
白霜的手停顿了一下,说:“不记得。”
我又问:“他们什么时候没的?”
“不知道。”白霜回答。
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看了看老道,老道笑了笑:“我也没见过。”
原来,我们三个人的命运都是相同的,正如托尔斯泰所说的,幸福的人家的样子几乎相同,而不幸的人家各有各的遭遇。
都一样。
我们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坟挖开了,里面是空的。
和我想的一样。
白霜似乎也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他坐了下来,伸出手:“给我支烟。”
“你不是不抽烟吗?”
“给我一支。”
我递了一支烟过去,白霜吸了一口,呛得眼泪横流,但没咳嗽,真牛。老道没笑,我也没笑,我知道,白霜的心里五味杂陈,说多了了,那是在骂自己。
查美娟的尸体没有火化,直接入殓,原本是要火化的,但是中间出了点问题,我没想到后来的事,现在看来,没有火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