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二十四年,六月初一。
昏暗的牢房内,田景同躺在草席上。
那身代表他曾经显赫地位的官服,仍旧被他穿在身上,但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咯吱”一声,牢房门被打开,随即又陷入了安静。
几名差役出现在牢门两侧,田景同往牢门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官员出现在此。
“成文光……”田景同咬牙切齿。
站在门口的正是成文光,只听他朗声道:“田大人,今天你就要上路了,念在相识一场……在下特来为大人送行!”
沉默半晌之后,田景同开口道:“求你一件事……”
“只要是我能办的!”成文光平静道。
“给我留个后!”田景同哀求道。
成文光微微一愣,随即道:“恕我无能为力!”
之前就是他立主夷田景同三族,为的就是向赵延洵递投名状。
如果再去替田景同求情,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到时候成文光自己可能都会搭进去。
“难道……雍王真要做得这么绝?”田景同露出怨毒之色。
“田大人,殿下要收城内众人之心,夷你三族既可以抚慰百姓,又可以震慑权贵……所以你家的命运,没人能救得了!”成文光坦然道
“殿下……你倒是改口快,别以为巴结上姓赵的,你最后就有好下场!”
“待到太子登基,尔等都是乱臣贼子,到时候必然会遭清算!”
“你们把罪名推到我头上,害我家破人亡,但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既然成文光已经靠不住,田景同干脆就放开了,把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反正都要死了,还不如说个痛快,田景同目光睥睨。
成文光神色淡定,沉声道:“田大人,此番过来……殿下让我问你一些事!”
田景同从草席上坐起,冷笑道:“难怪,若非赵延洵那小儿叫你过来,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没心思与他计较,成文光直接问道:“殿下问你,之前你屡次三番为难王府,到底是谁授意?”
田景同没有说话,他都已经要被夷三族了,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若你老实回话,可以死得痛快点儿!”
“若是触怒殿下,包括你的家人在内,行刑前都要再遭罪!”
自己害得家人遭难,如今田景同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死得痛快点儿。
“是王阁老的意思!”田景同沉声道。
王阁老,当朝大学生,内阁首辅。
“殿下还问,在他就藩到元阳时,是不是你派出的刺客?”成文光再度问道。
“不是!”田景同答道。
见成文光面露怀疑,田景同不由笑道:“到这时候,我说谎有何用?”
点了点头,成文光转身离去,而田景同也坐回了草席上。
没一会儿,便有差役端来酒菜,这就是上路之前的断头饭了。
在经历了几天的极度恐惧后,田景同已经逐渐接受了命运,看到酒菜后也能吃喝得下。
西城喜胜坊和高升坊之间,此刻已经围聚起了不少百姓,他们都是来看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