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没敢再劝,反倒是瑞香出了声:“八娘的家眼下自然只有一个温家,往后还会是夫家。顾府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大伙儿暂时寄住的地方么。”
温鸾一想也是,看了瑞香一眼:“老太太还在闹?”
“啊,我都忘了还有一件事。”瑞香惊道,“舅老爷昨夜在老太太房门前跪了一夜,老太太这才作罢,没再吵着要接人回来。今早舅老爷出了门,听说是曹家出事了。”
温鸾一愣。
瑞香满眼精光:“曹家老爷被降官远调,举家去了地方。”
温鸾愕然:“怎么这么突然?”
瑞香唏嘘道:“其实也不算突然。听说曹家老爷官职不高,可风评一向不好。往日里经常小打小闹似的贪点拿点,所以一直升官无望。曹家重男轻女,可偏偏到了眼下,除了曹家老爷没一个顶用的男人,事情一出,那些郎君们吓得一个个尿了裤子。”
所以,曹素贞前脚才被送回去,后脚整个曹家就被送出了永安?
温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问:“曹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收了贿赂,在运漕船上帮一些商人运送朝廷明言禁止的食盐。因为不敢太明目张胆,以至于量也不多,被查到后只是贬成小吏,赶到了地方上……”
瑞香说到一半,赶紧四下看了看,这才继续,“贩私盐是大罪。这次查到他的听说还是皇城司的人。只是贬官远调,没要了性命,已经是运气好了。”
温鸾哑然。
皇城司是什么地方?
皇城司,又称武德司。那是自大承开国以来,由太祖皇帝亲自督立的部门。
温鸾不知道这里头究竟有什么门道,可皇城司的威名比老虎吃人什么的,还能震慑小孩儿。
谁家的小孩不听话,大人们威胁一句“皇城司来了”,保管能把人吓得又乖又顺,如同猫崽子一般躲进大人怀里不闹腾了。
温鸾对皇城司的印象,都在她阿爹阿娘的嘴里。
据说,他们有专门的探事司,有亲事官藏身于街头巷尾,侦探各种流言蜚语与图谋不轨的人。谁都认不出他们的身份,这些人可能是倒夜香的大叔,可能是当垆卖酒的女郎,也可能是谁家翩翩美少年。
被皇城司盯上的人,谁都逃不掉。
温鸾惊讶曹家的遭遇,恍然间突然又想到一个名字:“那个曹发干,和曹家是不是……”
瑞香跟着点头:“被贬的曹家老爷,正是那位曹发干。”
温鸾倒吸一口气:“他从温家带走过一个丫鬟,会不会连累阿爹被皇城司的人怀疑?”
她信阿爹不会为了钱财就去贩卖私盐,更不会冒险去做贿赂漕运官员的事。可那个丫鬟……
温鸾越想越担心,踩着鞋子就要往门外跑。
“八娘?”松香急忙追过去。
“我要去找三表哥!”
顾溪亭还没走。
他答应了李老夫人这回要在家多住几日,便当真没有立即走人。温鸾三天没去松柏堂,一进门,就被婆子引到了老夫人面前。
李老夫人半躺在软榻上,微闭着双目,在听青萤一一禀告吴霜院的事。听到温鸾的脚步声,这才睁开眼,招了招手。
“还以为你厌了我这老婆子,不肯过来陪陪我了呢。”
李老夫人轻轻拍着温鸾的手背,叹道:“你是不是生三郎的气?觉得他没管好院子里的下人?”
温鸾沉默,良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