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许的这一家从上到下全是作恶多端,没个干净的。当地官员为着手里的那点好处,为了床上的那一个两个许氏女,连基本的礼义廉耻,百姓福祉都抛在了脑后。
当地的百姓哪怕从前还有胆大的敢反抗,日子久了,怕再吃苦头,就渐渐都忍了下来。如若不是这次凑巧许氏一族出了事,又有皇城司和钦差压着,连个诉苦的百姓都找不到。
这也就是为什么,永安这边听不到任何风声的原因。
身为帝王,长久待在宫中,最不能缺的,就是能听到天下声音的耳朵。可有的人,就是要堵上帝王的耳朵、眼睛。
圣上越说越气,钦差早已经跟着出了御书房,顾溪亭想了想,到底没说抄家的时候,从许家都抄出了多少宝贝。更没提皇城司那边,从沧州都翻出了多少旧案。
这些事,头钦差会再提。
“令端,太子近日与朕说了一件事,朕思来想去,只怕是要你亲自走一趟了。”圣上靠在椅背上,好久才喘匀了一口气,屈指点着御案,“朕这个太子,也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事情,替人告到了朕的面前。”
顾溪亭洗耳恭听。
科举历朝历代都不是小事。从白身到进士,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的共同愿望。只不过这中间,要经过的,可不仅仅是四书五经的磨砺,更有大大小小无数的考试。
其中,秋闱、春闱、殿试可以说是人人关注。而在秋闱之前,还有县试、府试、院试,哪一桩都不是容易事。
顾溪亭自己就是从这些一道一道考过来的。
每年与他一样,经历这些的读书人不计其数。上榜者不过寥寥,名落孙山者比比皆是。
尽管如此,科场舞弊对这些人来说,仍旧是极困难的一桩事。大多都是不敢,有胆大的,往往在进场之前就被发现赶了出去。
可这一次,偏偏就出了事。
“有个姓沈的学子自甘州府,一路风餐露宿过来,就为了告一个御状。他家境寻常,这一路来吃了不少苦,进了永安城,别说告御状,就是告御状前的笞五十,只怕他也挨不下去。”
圣上说得直摇头。
大承并不拒绝百姓告御状。但为了避免出现诬告的情况,会有越衙上告所要承担的鞭笞五十。
寻常人受得了,可那学子定然是受不住的。
“所告为何?”顾溪亭问。
圣上瞪他:“察子没告诉你?”
顾溪亭答:“那人进城不久,就遇上了东宫的人,被引着去见了太子。余下的事,微臣不知。”
圣上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学子师从大能,原以为院试是笃定能过,今秋可参与秋闱。但不成想,院试放榜那日,他榜上无名,反倒是几个从前不学无术的学子,大名高悬。他信不过,与人一问,才知不少有望过院试的郎君皆榜上无名。”
这学子是个牛脾气,见状心底就生出了疑虑。
没几日,甘州当地就爆出了惊天丑闻,说是这一榜上有十数人,皆是顶替了别人的卷子。
最开始,有不少落榜的学子,不管是自己的的确确有着本事,还是有心趁机也闹上一场,一帮人又是击鼓请命,又是孔子庙前众人静坐,倒是在当地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不仅如此,有学子前去找主考官,时任甘州学政的孔学瓯寻一个真相。从孔府出来没多久,就被人发现惨死在路上。
这一下,哪怕怨声四起,也没学子再敢说一句不是。
偏就那沈姓学子一根筋,哪怕亲眼看过别人的死状,也不肯就这么罢休。不顾家里人的恳求,硬着头皮出了甘州,一心要到永安城,去告御状。
“这事由太子亲自告到朕处,他是一心想要出宫查案,朕却不能放任他一人。”圣上说着,看向顾溪亭,“你与太子同去,严查此案,辨明忠奸。若太子想要主导,你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圣上这是摆明了让太子只挂个名,出去看看。真正的案子该如何,仍是由顾溪亭和圣上指派的人去查。
顾溪亭应下,问明出发时日,盘算着似乎还有点时间回一趟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