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这一回命大。要不是三郎,岂不是就丢了性命。”
“是啊,好在人没事。不然以后夫人如何在府上立足。”
“可这事,又不是八娘的错……”
“大家闺秀,哪有说出门就出门的。便是十娘也晓得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更何况八娘那是远行。”
“可惜了石英,她未婚夫就是跟着八娘走的。听说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一条胳膊整个没了……”
外头的声音不住地往耳朵里钻。
温鸾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
白妈妈和老刘头出事后,就被皇城司的人送回了顾家。老刘头伤了一条腿,白妈妈敲着头,都是在顾家侍奉了一辈子的老人,变成这样子被送回来,顾家上下都吓坏了。
入夜前,温鸾想去看看他们,老夫人似乎早知道她的打算,派了青萤守在重露斋,要她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精神了再去。
她无法,只好依言。
再问顾溪亭,青萤说,三郎君看过了医官,正与老夫人说话,等明日,八娘精神了,就能和老夫人还有三郎见面。
可眼下看来,她明日是精神不了了。
温鸾睁着眼,一夜无眠。
第二日,她早早爬了起来,顾不上铜镜里她的一双眼睛通红,也顾不上做什么打扮,直直就跪在了李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担心了几天几夜,难得睡了一晚上安生觉。才起来没多久,见温鸾进门,刚要笑,就听见“扑通”一声,人跪下了。
“八娘?”老夫人吓了一跳。
“这些日子来,八娘让老夫人操心了。都是八娘不好,连累了大家,还害得三表哥受伤……老夫人……请老夫人责罚。”温鸾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她动作又快又大,“咚”一声,听得旁人心都惊了。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一时间定定的望着她,目光中思绪万千。
想她受点教训,却又心疼她受了的那些苦。
老夫人无奈叹息:“傻丫头。”
她招手,温鸾跪行到跟前,心怀忐忑地趴上老夫人的膝头。
老夫人抬起头,细细絮叨:“你年纪小,平日里一贯看着乖巧。可我这些年看下来,哪里不知你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你敢去入苍,是心念父亲,这不是你的错。遇到了事,你敢果断让两个丫鬟先回来传讯,自己继续往入苍去,是觉得身边人多,说不定动作快些,还能帮上忙。”
见温鸾点头,老夫人续道,“你没料到会出事。白妈妈都告诉我了,你几次想让他们走,是他们不敢丢下你不管。”
温鸾含泪点头。
“事情既已发生,不如想想该如何安抚那些人家。都是爹生娘养的……”
不消老夫人提,温鸾早已有了打算。
“受伤的每人十锭金子,重伤不治……二十锭,身死者四十……另在庙里设牌,永世香火不断。”
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到最大的程度了。
李老夫人颔首:“你安排的没错。人死不能复生,安顿好活着的,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老夫人说着,摸摸温鸾的发顶:“你四叔和阿兄今日得了消息,怕是要过来看你。他们也担心了好几日,若不是朝中有事,只怕早丢下一切,跑去找你了。”
温鸾眼中再无泪水,白玉般的脸庞上旋即梨涡:“我知道。四叔和阿兄,最是疼我了……”
正说着话,青萤忽然从外头跑了进来,轻声传报:“三郎来了。”
李老夫人一愣。
温鸾急忙起身,擦了擦眼睛,站到一旁。
顾溪亭几步进门,抱拳行礼:“祖母。”
他昨日在松柏堂说了许久的话,将自己当年是如何进了皇城司,如何得了圣上青眼,又如何做到皇城使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那些年背地里的艰难危险,除皇城司外,无人知晓。
他受过的伤,遭过的难,都被面上的温文尔雅所掩盖。
世人眼中的文士,谁会知晓实际上是个杀伐果断的皇城使。
老夫人听得几度昏厥,硬是撑住,末了还扬手打了这个自小在跟前长大的孙子一掌。
“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老夫人明显有些不悦。
顾溪亭道:“孙儿接到了皇城司的消息。”
老夫人一愣,旋即见他话毕看向温鸾,心下一突,问:“温……出事了?”
温鸾吓得脸色煞白。
顾溪亭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坦白:“他们安全下船,没有遇上那些黑衣人。但是没到永安,路上遇劫,一行人让山匪抹了脖子,听说死伤无数……”
房门大开,夏日的风裹着暖意穿过门窗。
温鸾没有说话,只觉得那风冷得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为啥会……觉得三郎是莫名其妙喜欢上温小鸾的……是我写得太含蓄了么,没让你们看到苗头_(:з」∠)_(瑞香揉着快瞪瞎的眼睛,心疼地抱抱自己)
我的错,我后头补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