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忧的剑、势、意,完全混同一体,她几乎把内府层次的力量运用到了极限,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把修为压制在内府层次后,姜望当然不会留手。
他足够尊重姜无忧,所以他向姜无忧展现了在内府层次绝对可称完美的剑术。
而姜无忧那贯彻了力与美的身姿,在月下飞舞。把三尺青锋,描绘成了一种艺术。
她转眸,似龙行九天。
她轻喝,如凤鸣梧桐。
她抬剑好像挑起了山河万里,她纵剑是撞来了黎庶苍生!
伟大和渺小都在一念间。
她有时是帝女有情,有时是王者无心。
她的眉,她的眼,至尊至贵。
她的剑,她的人…
剑起一似惊鸿舞,月色夜色两不如!
仓哪邮!
姜无忧倏地把剑甩开了,手上一招,握住一柄长刀。
整个人像一张大弓已拉满,弦一动,蹂身扑上前来
“我有一刀,请君展眉!”
刀光斯碎了夜色,无预兆地闯进姜望的视野中。
她的剑术已是超卓,她的刀术竟也不弱分毫。
仅以刀术论,历数姜望在内府层次交战过的所有对手,只是比秦至臻稍有不如。
姜望凝神以对,便以一支长相思,将这雪泼般的刀光尽数压下。
长夜未肯尽,金铁时作鸣。
姜无忧连换七套绝顶刀术,或肃杀或凌厉或毒辣,演尽风格种种,都不能攻破姜望的剑围。于是回刀入架,手上一拉,已抖出一杆红缨长枪!
红缨在手,似已奔赴沙场。
千军万马,在那夜色里涌动。
两手一错,便是一抖一点,寒星炸开,难以计量的枪芒铺满了夜空,瞬起千声啸、万声鸣。
这一枪凤栖梧。
再一枪百鸟朝凤!
“好枪术!”
姜望由衷赞叹,随手一横,便是名士潦倒,起剑一挑,则化年少轻狂。
他尽情地将自己的剑术挥酒开来,把百鸟剥了个干净,将孤凤斩回梧桐。
而漫天枪影消失的同时,姜无忧双手握持大斧,从天而降,似神女开山!
此真世间少见!
华英宫主的一身武艺施展开来,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竟无不如意,均是超卓之选。
姜望只以剑术应,见了个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见得心中欢喜!
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同内府境的姜无忧切磋,竟还能有所收获。
无怪乎竟有“世间男儿恐羞见”之语。
无怪乎能够开道武之先河!
那兵器架上的兵器,一样样试过,姜无忧拿到什么便施展什么。演至兴起,牵动风云。
她愈战气象愈磅碰,如龙行凤舞。
而后又逐渐敛却了,似静水流深。
如此精彩的对决,可惜无人欣赏。
如此精彩的对决,又何须有人欣赏!
当姜无忧最后将一对铁锏送回兵器架时,周身已是半点气势都无,气机混同,合于天地间。
她在朗月疏星下,立住了一种自我和自由。
姜望收剑入鞘,真心实意地道:“恭喜官主!“
他意识到,姜无忧的道武之路已经走通。
顿开多年尘锁,击破苦隘险关。
姜无忧亦是一笑:“多谢武安侯陪我走这一段。"
“我不过恰逢其会,却能见证历史。”姜望感慨道:“何其幸也!”
“说见证历史,未免言之过早。“姜無忧道:“路算是走通了一半。至少真人之前,已無阻隔。“
说着,她一警轻叹。
姜望当然知道她的未言之言。
道武之路,至少在现阶段,推演到洞真境之后,就已经无路可走。
因为她的路是杂糅两家,可武道之路,那些武夫自己都没走通。
武道一日不出真君,给不出前路,姜无忧的道武之路就一日没有再进的可能。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姜望说道:“以宫主的天资才情,无论是走正统修行路,还是走武道,现在都可以走得非常遠了。为什么要自开道武,选择一条这么艰难的路呢?”
姜无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无忧吗?”
姜望摇头。
姜无忧道:“我出生的那一天,刚好是在第一次齐夏战争,父皇阵斩夏帝,大破夏军。听到我出生的消息,他非常高兴,说我无忧矣!’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无忧。“
她并没有回答,可是她已经回答了。
她的名字,承载着齐天子美好的愿景。
她要让她的父皇,真个“无忧”。
所以她要走一条,能够让她通往“最强”的路!
她生于元凤二十四年,现在已是元凤五十七年,她已经三十三岁。
放眼整个天下,三十未成神临,算不得绝顶天骄。
而她空有绝顶天资,却三十三岁还在内府徘徊。
这就是她为这条艰难道路,所付出的代价。
甚至于,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些代价还远不足够。
但这份勇气,这份心气,这种魄力,世间几人能有?
姜望慨声道:“我亦羞见宫主!”
姜无忧哈哈一笑:“夜深了,武安侯请回吧。今日兴尽,孤就不留你喝酒了。
姜望亦笑:“待我持节归来,再与殿下对饮。“
他转身大步往外走。
而在他的身后,属于姜无忧的气势勃然而发,愈来愈强大,愈来愈磅礴。洞夜幕,耀临淄。
她的声音响彻华英宫—一
“本宫今成神临,为武安侯壮行。此去出使草原,当为齐天骄,胜天下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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