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灼叹了口气,在心里感叹全民教育和知识科普的重要性,一些本无必要的乡土崇拜被破除之后,就连咒灵都能少一些。他转头看向伊地知,难得觉得这种任务带辅助监督非常有必要:“那之后就都交给你了,解释也好,和当地政府的斡旋也好……善后需要联系这附近的‘窗’吗?”
“就交给我吧,虽说没办法在战斗上分忧帮忙,但好在这些领域里我是专业的。”
伊地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冲着他们轻微地一点头,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的场灼则和乙骨忧太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咒力之火。他将火焰的燃烧范围控制得极稳,只灼伤咒力和咒灵,对人类的身体组织无碍,但即便如此,过咒咒灵和自身逸散的咒力虬结在一起,仍旧迸发出了几乎是分筋错骨一般的疼痛。
“我的咒力特性是‘燃烧’,这也算是天与咒缚的一种。”
的场灼一只手放在乙骨忧太的肩膀上,对方的体温似乎也比常人要稍微高上那么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咒力造成的特殊效果:“祓除咒灵的形式你已经看到了,虽然悟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让我来一趟东京,但我想他应该是不希望让我真的对你用这种术式。”
“忧太……忧太。”
少年定定地站在原地,耳畔响起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
里香。
“忧太,那样好痛。”
咒灵的声音断断续续,早就已经像是被加了几个滤波器一般失真,但他还是能够听出童年时少女的声线:“不想忧太也那样痛。”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担心作为咒灵的自己吗?乙骨忧太有些心酸地想。他用右手抚摸上左手的戒指,声音轻缓,像是安抚又像是呢喃的爱语:“——放心吧,绝对不会让里香遭到这样的对待。”
明亮的咒力之火逐渐焚烧殆尽,倒在地上的村民们纷纷撑着手臂爬起来,看着自己历经疼痛却毫发无损的身体,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又想起他们这一行人是从山上完好无损地归来,一时之间怔忪莫宁,惶惑无几。伊地知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不远处的山路上,能看到公务车辆正排成一列向这里驶来,薄暮当中的车灯在盘山路上连成亮色的长蛇。
“打算怎么解决?”
的场灼随口一问,也没打算要到什么特别精确的答复。
“群体癔症,或者遗传性癫痫,原始的自然崇拜带来的文化恶习……具体怎么处理就要看官方定性了,说不定再过几年,这个村子里的人就会被迁居到附近的城镇里吧。”
伊地知说,“也亏灼前辈您反应快,一下子就能猜到《楢山节考》的方向去,不然只是祓除这些村民身上的咒灵而放过整座山的话,很快诅咒就会再度笼罩这座村子。”
“对哦,为什么一开始就能想到——”
乙骨忧太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转过身,看着青年的马乘袴和纹付羽织在风中猎猎摇晃。丰苇原中国,千秋长五百秋,乙骨忧太知道神道传统当中有大量和自然崇拜有关的内容,但从“不可登山”引申到更多含义,这样的理解,是因为——
“是因为他们和你一样,忧太。”
的场灼的声音仿佛要从夕辉当中乘风而去。
“那些攀附在他们身上的诅咒虽然多而庞杂,但却仍旧没有杀死这些村民——”
他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即便因愚昧而生业,因业而生出诅咒,那些咒灵也仍旧是爱着他们的。”
那些无法割舍的,流连忘返的,无法带去彼世的思念,糅杂在人们对山神的敬畏当中,长长久久纠缠不休。也正因如此,前来祓除咒灵的咒术师或许会被攻击,但这些村民却仍旧在诅咒的浸泡当中无知无觉地、畸形而扭曲地活着。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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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附注:
道民(ざっこ),此处指代北海道住民(原本汉字不是这个),此处用「道民」这个翻译是为了防止语义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