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走。”平日里极少发声的蓝雀出人意料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目光坚决的看向郑清,幅度很小的摇了一下头。
“确实不能走!”
已经搞清楚情况的胖巫师也大咧咧嚷嚷起来:“虽然博士烧掉了那几具被妖魔咬过的尸体,但如果我们现在直接离开,在三叉剑派遣下一支猎队过来之前,天知道那头堕落巫师还会造成多少杀孽……我虽然喜欢赤蝎,但也不希望这片荒原只剩下它一种虫子!”
“但是,我们没时间了。”
郑清叹口气,摸出一柄银质小刀,在手指上划开一道小口,向四周洒了洒,然后便飞快的缠上绷带,给伤口处涂抹了一层气味浓烈的药膏。
广口瓶里的赤蝎们仿佛喝醉酒般,疯狂挥舞着巨螯,敲的瓶身啪啪作响。广口瓶外,荒原间的石块与土砾下,一只只枣红色的身影战胜了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贪婪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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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你就多捉点,”郑清镇定的看向辛胖子,手指伸向那口灰布袋:“它们都是你的了,你可以吃一半泡一半。”
胖巫师惊奇的看了自家队长一眼。
“哦,瞧瞧这位年轻的猎手,去年,不,前年来学校的时候,眼神还像只刚出生的斑比(小鹿)一样无辜而又惊慌失措,但是现在,啧啧,”他夸张的挥舞着胳膊:“现在他的眼神像老鹰一样冷酷无情。”
伴随着胖巫师挥舞的胳膊,一条条细长的藤蔓仿佛一道道触角般,从虚空中探出,卷起那些从荒原缝隙里钻出来的赤蝎,飞快的缩了回去。
“为什么是‘斑比’,而不是邦尼、凯蒂、帕皮?”郑清歪着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他从灰布袋里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排整整齐齐的符弹,在灿烂的阳光下,符弹表面兀自浮现一层澹薄却醒目的红色光晕。
“首先,我喜欢狗,所以你不能当帕皮;其次,凯蒂是个女的,你也不想当只母猫吧;最后,出于好意,我没有让你当兔子。”胖巫师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将第一个塞满赤蝎的广口瓶丢进手表中,同时拿出一个更大的瓶子。
郑清呵呵一声。
“我以为你更喜欢团团,而不是毛豆。”他的指尖在匣子里的符弹上一颗颗滑过,最终选了光晕最暗澹的那颗,取出,塞进符枪里。
呼!
呼呼!
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的高大身影从距离年轻巫师们不远的荒地间缓缓浮出,它弓着背,兜帽下的双眼闪烁着狂躁的红芒,死死盯着郑清所在的方向,沉重的呼吸仿佛一座正在鼓动着的巨大风箱,让四面八方都陷入一股沉重的压力之中。
啪!
扬起的符枪枪口闪过一道耀眼的红光,虚空中仿佛响过一道霹雳,那道从盐碱地里拱起的高大身影还未完全凝固,便在血红的符弹中轰然崩塌,在半空中化作一蓬灰尽。
“时间紧张。”
宥罪猎队的队长似乎被蓝雀同学感染了,也变得惜字如金:“捕捉、移送、善后,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反正也没救了,还是直接毁灭吧。”
萧笑耸耸肩,没有表态。
迪伦则赞赏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停了停,又补充上第二根大拇指:“就在这一瞬间,你比我更像一个星空学院的学生。”
郑清默默收起符枪,重新挂回腰间。
这个寒假的追猎,虽然只有短短半个多月,却让他对巫师世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见得越多,心肠越冷硬,郑清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最初时那样同情那些堕落的巫师了。
慈悲心肠与共情能力似乎是他在这飞速成长过程中仅有的两个在不断退步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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