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他心不在焉体现在哪儿呢?
太好看出来了。
不慎拿错了食物,拿到他吃不了的,嗑了一下牙。
磕到之后整个人抽了一口凉气。
“我看看。”左云楼将手上的卷饼放下。
燕宁摸摸自己的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没有事。”
“宁宁。”
这一声比平时淡了少许。
燕宁搅了搅手指,最后还是顺从地张嘴让左云楼瞧。
左云楼捏着燕宁的下巴,左右动了动,发现他的左边大牙牙龈这会儿有些红。
“刚刚在想什么,吃饭都不认真吃。”左云楼这话的语气依旧平淡,好像这话就是随便一问。
燕宁不是一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
或者应该说,哪怕他会,但这点功力在左云楼面前并不够看。
燕宁抬眸,他的眼睛依旧很干净,像雨后荷叶上的露珠,也像水洗过的黑玛瑙。
只是此刻,这双清澈漂亮的眸子里却有浅浅的疑惑。
“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我觉得宁宁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左云楼循循诱导。
燕宁没纠结太久,他就开口了,“在瀑布那时候,有人抢劫,先生为什么第一反应拉着我退后?”
不求对方出手,但不能第一反应拉着他躲开。
在燕宁的角度看来,左云楼无疑是个大好人。
好到什么程度?
把他从拍卖场上买下来,让他吃喝不愁,对他的直播无条件支持,让他在星际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ID,除此之外还带他出去旅游。
如果这都不是好人,燕宁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好人在。
然而正因为这个“好人”的人设立起来了,所以如今燕宁才困惑。
左云楼心道了声果然,却也不慌,“宁宁,之前那个是黑剑鱼族的男人,他们那一族的人皆是皮如铠甲。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表皮面上会出现小刀似的鱼鳞。而有一定概率,这些鱼鳞会像子弹一样迸射。”
燕宁愣住。
左云楼继续道:“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拉你回来,因为我不觉得那个抢劫犯比你更重要。”
左云楼用了“抢劫犯”一词。
燕宁垂眸看着面前的果汁。
左云楼:“而且再说了,季开澜身手不错,我带着你到一边去,这不是给他腾地方么?”
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
但偏生,因为季开澜后面利落制服抢劫犯的表现,燕宁也确实觉得是“腾地方”。
沉默半晌,最后燕宁闷声道:“我很抱歉先生......”
“没什么好抱歉的,助人为乐是美德。”左云楼满嘴仁义。
嘴上是这么说,然而左云楼却知道——
无论是他,还是出手制服人的季开澜,其实一开始都没想管这事。
抢劫而已,被抢的又不是他。再说,像这种事每天都有发生,要是每次都出手去管,哪里管得过来。
说白了,左云楼与季开澜都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但这份冷漠,谁都不能让、也不想让燕宁知道。
大概有些像浑身血污的人获得了一枚干净漂亮的小琉璃,在每次靠近前,总是先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枚小琉璃。
左云楼这时想,他的小琉璃这么心善,看来他以后得当着他的面多做些慈善,准能让他开心。
*
大概是“误会”解释清楚了,燕宁忽然有了逛街的兴致。
而且还是兴致高涨。
两人在曼诺根城逛了一下午,用过晚饭后,这才优哉游哉地回了树精灵。
“先生,纶哥有没有给你发过信息啊?”燕宁坐在沙发上,手里捣鼓着左云楼给他买的新终端。
左云楼实话实说,“没有。”
当然是没有的,他不认为对方有他的终端号。
燕宁“哦”了声,他在终端上把先前常用的软件下载好后,见敖经纶确实没有发任何信息来,就放下心去洗澡了。
洗完澡,燕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左云楼坐在他旁边。
这个时间点,像是约好了般,两人都会看个把小时的电视。
然后该睡觉的睡觉,该看书的看书。
但今天——
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燕宁就皱着眉头站起来,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大抱枕。
站起来后,大概十秒不到,又重新坐回沙发上。
眉头丝毫没有松开。
后面又如此反复了两次。
等燕宁准备第三次站起来时,他被左云楼伸手拉了过去,连同抱枕一起到了对方怀里。
左云楼单手就将人圈过,绕过那算得上是纤细的腰身,手掌落在燕宁的小肚子上。
“晚饭吃得太饱了?还是这沙发上放了钉子,膈得你这个小娇气包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