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就好哇。”千禧拍了下她的头,“快回去。”
“哎,师姐要杀的自然是坏人,杀坏人自然是好哇。”柳悦然认真地看了眼远处的宫室,忽然机智地对自家师姐道,“我帮师姐shā • rén,我有隐身符。”
千禧一愣,思忖起来,俗世的先武道高手堪比练气高阶,听太子已臻武道之极,是武林十大巅峰宗师之一,她若无万全准备恐难以得手,且不那人身边的一流武者有多少。
“那...我们先进去看看。”
“对咯师姐,隐身符只能支撑一个时辰,这地方那么大,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啊。”
千禧熟悉宫室的布局,主人一般在中轴线的议事大殿.寝宫。
这会儿是午夜,千禧没有犹豫地带着柳悦然往寝宫奔去了,结果到那里一看,漆黑!
连盏灯也没有,被窝都是凉的。
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哪里去了?
千禧转了几圈,终于在一间亮着灯火的殿宇里找到了人,两人正大光明地站在窗户前望进去,只见易长生埋首书堆间,辍笔不停。
柳悦然一看,全都是各地资料和公函,感叹道,“当太子也不容易,当大乾的太子更不容易啊,整个王朝都要自己去补救呢。”
“有什么不容易。”千禧撇嘴,“肯定又在策划什么阴谋,弄得生灵涂炭。”
柳悦然明智地闭嘴,不去触她霉头了,她安安静静地趴在窗户上问,“师姐,你要怎么杀,现在冲进去吗?”
“我找个角度。”千禧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个身娇体弱只会甩四五种灵术的练气士,正面对上身似虎势如狼的先武道高手没有什么好处,现在只能智取。
她打算先布置个阵盘乱其阵脚耗其力量,待其气弱时,用金刺术收割性命,呵,如果再晚上几年,她哪里需要过来,千里之外就能咒得这人生不如死。
千禧一边惋惜自己学艺不精,一边掏阵盘,这是一品风火阵,重伤练气圆满不在话下,想必在先身上效果是一样的。
她刚要布阵,手却被柳悦然拉住了,“师姐...”
“怎...”千禧不耐地顺她指头望去,顿时悚然一惊,那易长生居然温柔地看着她们?!
温柔?!
看着?!
她们?!
哪一个词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到底变成了什么鬼!
shā • rén如麻唯我独尊的太子会温柔?
还能看见隐身的她们?
千禧惊得手里的阵盘都拿不稳了。
易长生在翻阅四郡百县近年的政治措施,将一些重点要点做了批注以备后期整改,她所到之处,必做三项:重新规划政治方向.重新肃整纪律.打胜仗收复失地,大乾这个烂摊子,名副其实的麻烦。
“麻烦。”她将脑袋搁在她肩上,伸手点点满是朱红批注的纸面,不屑地,“还看不懂。”
“也就你能将蠢当成自傲的本钱了。”易长生面不改色地换了一本账簿,字变成了无数数字。
湛长风绕过她跳上书案,坐在她执笔的手旁边,“我不喜欢这些公文,也不喜欢这些数字。”
“我知道。”
“哦。”湛长风无聊地坐那儿看她处理公事,手不爱闲,从易长生胸前撩了一缕墨发绕着玩。
她扯扯她的头发,“我们什么时候去石门关?”
“急什么。”
“可是那里死了很多人。”湛长风托着下巴,眼底幽沉,“我老是听见它们在尖叫,着实烦。”
“过些时候,”易长生又换了本折子,“乖。”
湛长风乖乖地看她批折子,宫人进来挑了几次灯,她也由坐在案上变到了靠在席榻上,最后直接躺到了易长生怀里。
月约夜半,湛长风睁开了眼,兴奋道,“有人来了,嗯?为什么我看不见,难道又是那些方外人。”
她起身走到窗边,比划了个位置,“就在这里,她们就在这里看着你。”
湛长风靠着窗,与千禧.柳悦然仅差了两厘米,却是窗里窗外各自交谈着。
当柳悦然感叹做太子辛苦的时候,湛长风跟易长生,“以后我们有空了,也去寻寻仙,找找更高的地方,我想你带我去看看这片地,看看这片地除了勾心斗角还有什么。”
易长生凌厉沉静的笔在最后一划时勾起温柔意境,“你的愿望,我的命令。”
“不是看着我们!”柳悦然大惊,“这里莫不是藏着什么强大的鬼魂精怪?”
“那肯定是女鬼狐狸精。”千禧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在中指划晾血口往额上一抹,开出眼。
她仔细检查了几遍,怪道,“没有啊。”
柳悦然嘟囔,“这太子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难不成有病?”
“装神弄鬼。”千禧冷笑一声,没有犹疑地抛出了阵盘,霎时将易长生拢进了烈火风暴的异象。
“这就是仙家手段。”烈火缠上易长生的袍角,风鞭加身,她仔细感受了下,评价道,“很神奇。”
“神奇吗?”忽然她波澜不惊的眼眸划过微妙的兴味,邪肆张狂从身体里苏醒,“但是长生,我想看到更神奇的。”
提起剑,“或许窗外的人能展示给我看。”
一剑出,剑光撕裂风火的异象,当时一道金芒迎面而来,湛长风微侧了身子,那道金芒擦着她的脸颊轰碎了身后的书架。
脸上传来的刺痛让湛长风眯起了眼。
“半分深度,险破金钟罩,似大宗师全力一击。”易长生从她背后走上来,手指不轻不重地揩过流血的伤口,“别再受伤了,明我还要见那些官员。”
“如你所愿。”湛长风将目光投向空无一饶窗外,“出来。”
“进来了,在那里。”易长生朝她后面的博古架抬抬下巴。
待在身体里某些能力就被限制了,这点很不好。湛长风反手斩出一剑,那博古架从中间断裂开来,她扫过那些掉落的木架瓷器,忽然看到墙边的盆栽动了动,像是被人不心撞了一下。
“让我看看什么是仙。”湛长风拎着剑走上去。
“你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千禧亦是动了真格,回头瞪了眼柳悦然,“你别动,这是我和他的事。”
“师姐,隐身符快要失效了。”
千禧哪管,运气掐诀,冰寒之气渐起。
湛长风不禁停了脚步,有趣地看着无数冰凌在她周身凭空凝实。
“无中生有,这果然是一介凡人做不到的。”
冰棱从凝聚到全方位攻杀过来不过转息,但这转息在湛长风眼里有点慢,因为,她的剑更快,剑如狂风卷过碎了一地冰渣,“还有呢。”
她收剑在胸前,寒光凌冽的剑刃映着她鸦羽似的长眉,这般一来一往的过招搁以往或许会让她觉得没意思,毕竟湛长风向来喜欢用最痛快的方式碾压对手,但是现在她很兴奋,因为她遇到了另一种形式的攻击,你不知道它的原理,不明白它的规律,不了解它的力量,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会有某些出人意料的效果。
比如碎在地上的冰渣化水后,如利剑一般攻击你!
柳悦然担心地看着眼眶通红不顾一切消耗灵气和湛长风战斗的师姐,时刻关注周围的神识已经捕捉到了好几道强大的气息,那些人没有进来,却守在殿宇附近。
这些人如果一拥而上,她们恐怕不能轻易离开。柳悦然手指间夹了符箓,随时准备带师姐离开。
唉,大概这就是师父的了尘缘吧。
“湛长风,受死!”白裙女子的身影突然显现,一口紫青宝剑如闪电般冲湛长风激射而去。
令人心悸的强悍气势终于让周围隐藏的守卫们坐不住了,纷纷出声高喝,“殿下心!”
湛长风持剑而上,那紫青宝剑的剑尖对上她手中剑的剑刃,仿若陨石撞击大地,冲撞之力鼓荡开去,掀翻霖板,震断了梁木。
湛长风右脚后撤了半步,剑上裂纹重重。
千禧抬手又是一剑,神色憎恨着,畅快着,“你的剑都裂了,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斗。”
“下人都你剑术第一,今日我就要你死在剑下。”
“你恨我?”湛长风踏出半步,握着剑随意地挥出,无可匹敌的势冲而起。
“...人合一?”一众护卫高手大惊,竟然是人合一,传中的武道境界!
此时千禧更是心神震动,这,不可能!
“半步筑基!”柳悦然张大了嘴,在武道没落的当今,居然真的有人以武入道了,入的还是十不存一的剑道!
这一剑斩在紫青宝剑身上,让它同样裂纹丛生,一口灵器黯然失色,然而剑势不止,直将千禧崩入墙内,逼得她吐出好大一口血。
“师姐!”柳悦然惊慌地扒开乱石,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崆门弟子不涉人间事,无意和太子为敌,请太子手下留人!”
“好一个不涉人间事。”湛长风漠然一笑,“孤目光浅陋,还没见过修仙者呢,两位就留下来,让孤尽一下地主之谊。”
她那分明是观赏珍奇动物的语气,一向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怎么能忍受,但现在柳悦然敢怒不敢言,只能受着。
而湛长风调一转,望向外面,“待客之前怎可让屋子脏乱,来啊,让那些躲藏的老鼠见见光!”
“是!”
屋外激斗声骤响,透过破掉的门洞,能见四五江湖打扮的人被一个个从各处扔了出来。
好家伙,碧霄派掌门宋明子.蜀地双侠构获赵莽.江南才子李飞刀,个个都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正派高手。
“诸位半夜来我行宫参观?”
赵莽叫道,“我听闻大乾太子武功高强,特来切磋一二,有何不可。”
湛长风一剑斩了他的右臂,“你刚叫我什么?”
赵莽捂着血涌的断口,惨白脸愤道,“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湛长风又斩了他一臂,“你刚叫我什么?”
赵莽的兄弟构获挣扎着站起来,但立马又被身后的护卫压在霖上,他愤怒地喊道,“亏你还是一朝太子,居然如此残暴!”
“对咯。”湛长风拄着剑笑,“你们来之前想过自己的身份吗,想过我的身份吗,我是太子,代表的自然是大乾,那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