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儿见过母亲!”顾锐恭恭敬敬的朝吴氏行了一礼,随后端正身姿,目光转向一旁顾淇,冷声斥道:“淇儿,他是你我的祖父,有些话你不该宣之于口。”
顾淇嗤之以鼻:“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我就不信哥哥你会希望他活着碍事。”
顾锐眼中闪过一抹阴戾:“希不希望是一回事,成天挂在嘴边又是另外一回事。方才那些话倘若传出去一句半句,不但你会名声尽毁,就连我跟母亲,也会受你拖累。”
“哪有那么严重,你……”一句‘你少吓唬我’将将脱口而出,然而,当对上自家兄长那双充满阴鸷凶狠的眼,顾淇心头一突,声音渐没。
见她识相不再顶嘴,顾锐冷冷凝她一眼方才移开视线,神色一敛,恭敬冲吴氏道:“母亲,咱们该去看看祖父了!”
“是该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了!”吴氏早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与慌乱中镇定下来。又见儿子这般沉稳有主意,当下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理了理毫无皱褶的衣裙,端起当家主母的从容悠雅之姿,带着一儿一女还有一众随身仆从,浩浩荡荡前往苍松院。
自打老国公陷入昏迷,太医院束手无策开始,苍松院内就总是寂静而空荡的。今天的苍松院虽然寂静依旧,却多了几分肃穆之色。一旦步入其中,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
当吴氏带着人到来时,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正屋之内,比吴氏早到一步的文太医正端坐在床前的墩椅上,凝着眉眼,仔细为老国公把着脉。
在他身旁,顾寒玦、凌清浅还有齐伯依次围绕。他们一个个探头观望,神情紧绷、一言不发,满面严肃,仿佛正在等待着文太医的最后宣判。
眼前一幕直叫吴氏心头冷笑连连,眼中戾气一闪而逝。眨眼换上一张欢喜笑颜,疾步进入正屋,激动道:“听说老爷子醒过来了,可是真的?”
话落,回应她的只有空气,床前众人甚至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她。
吴氏心头暗恨,偏偏在顾寒玦面前又发作不得。顾锐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大步上前往齐伯边上挤。
齐伯:“……”人都挤到跟前了,再想装做听不见、看不到可就不成了。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再不甘愿他也只能恭敬唤了声二少爷,乖乖让出位置。
顾锐可没心思搭理一个下人。挤开齐伯之后便又往床头位置探身过去。目光紧紧焦灼在顾拓那张老脸上,摆足了孝顺孙儿的姿态,颤声唤道:
“祖父,祖父……孙儿来看您了,您能听到孙儿的声音吗?祖父,求您睁开眼,看看孙儿吧……”
这戏演得十足十,若非知道这位‘孝孙’已经许久不曾踏足苍松院,恐怕还真会为他感动。
凌顾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被顾锐的‘灼灼目光’注视着,老国公缓缓撩开松弛、皱褶的眼皮,浑浊的双眼慢慢转动,很是艰难、迟钝的看了顾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