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头肥羊下的羊汤最后连涮锅水都是荡过三五次,依旧被孩子们抢到自己的破碗里,大口大口地灌到自己肚子里。
破天荒的情报队的队员们没有敞开肚子大口吃肉,他们看着这些饥肠辘辘的孩子们一个个心里都透亮着,自己多吃一口肉,这里的孩子就可能要有一个要饿肚子,酒温热了,看着孩子们多吃一口饱饭,不一样很下酒嘛!
洪不平张罗着一百多个孩子排队打汤打肉,梁川那烈酒一口口地往肚子里灌着,这该死的世道,本以为打完了党项人这天下该太平了,流民该回家了,可是饿肚子的还是那么多,冻死的尸体依旧堆满了道路,究竟是谁的过错。
展昭佩服于梁川的酒量,更佩服于梁川的肚量,晚上他自己花费无数,让这些小饥民填饱了肚子,好一副英雄气概!
他也醉了,他真想辞别夏竦,从此跟着梁川!
“一千斤粟米远远不够,起码得吃到开春,明天再进城去买,没有钱的话我来想办法。”梁川对着耶律重光道。
“还有,庄子该修缮的要修缮一下,我现在回来了,可不是回来做叫花子的,咱们是土财主就要有土财主的模样,别让人小瞧了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
中牟县衙的都头朱横今天正好值夜,风雪不归人,嘴里骂骂咧咧着,身后跟着一众的衙役,巡视着地界,不觉走到了梁家庄来。
“都头快看,梁家庄子里怎么好像有不少人?难不成那梁大官人回来了?”
朱横用眼白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还你娘的大官人,那梁川跟着丁谓早被发配去西军了,前线吃紧,能活着回来都是命大,一介配军还大官人?”
捕班的捕快哈着腰只能陪笑道:“可惜呀,当初这庄子豪横着哩,县太爷专程吩咐了几次,莫的闲事别来招惹这庄子,谁知这鸟兽似的,散的这般快,丁谓一死,墙倒众人推,啧啧!”
朱横抬了抬头顶的毡帽,远远地瞟过来,心下也是疑窦重生地道:“这么好的一块地界,难不成是让人给盘走了?”
“这么久了愣是没人敢来打主意,据说那汴河边上的紫禁城东主跟这梁大官人交情匪浅,多少人想买这块地,都是他出面给打发回去了。”
朱横神情遥拜地说道:“乖乖,那金窟可是神仙二世祖爷的去处,就咱们这等小腰板也没那个财力去快活一个晚上,咦,还别说,庄子里怎么还有人骑马来着,走,咱们过去瞧瞧,要是真有人接手了,咱们去认识一下,以后也好抽点茶水!”
说到认识,朱横脸上的横肉一抖,就像看到一头待宰的年猪,躺在砧板上流着肥油。。一众捕班属下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过去,拿刀架在庄子里人的脖子上,逼他们把老本都吐来!这他娘才是他们的本色作风!
这些欺软怕硬的捕快恨不能插翅飞到庄子里,个个比朱横还猴急。
一到庄口,朱横嘴角努了努:“进去把这里的鸟庄主给爷唤出来,让他来伺侯着!”
捕快搓搓手,眉开眼笑地扶了扶腰间的配刀,只身进到庄内,余下人则在庄口侯着。
等了几多时仍不见庄子里有人出来冒个泡,朱横心想不对劲:“咱们一齐进去瞧瞧!”
一众捕快个个脸色一变,有人已经抽出了配刀,个个神情不善,跟在朱横的屁股后头,涌进了梁家庄。
地上倒着一口铁锅,羊汤洒了一地,有的孩子饿极了,不顾地上的羊肉被泥雪污了,抢起来疯狂地塞到自己的嘴里,洪不平拦也拦不住,饿,是最让人扛不住的。
只见刚刚独自冲进庄内的捕快此刻被人撂倒在地里,人被打得满脸是血,头上的包肿得半天高,脚呈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外拐着,一看就被重手打断了。。
好狠的下手!
朱横大怒,在这中牟一亩三分地还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今天看来不见点血是不行了!
“你们这撮鸟毛是搁哪个窝里飘来的?公然谋杀朝廷差吏,我看你们是老寿星上吊。。”朱横嘴角的唾沫飞溅着,还没有骂完,只见梁川自人群里走出来,脸上的肉笑着,却藏着一股子shā • rén的冲动。
“我当是殿前的都虞候夏大人来了呢,许久不见,我的朱大人,您的官威越来越大了!”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身形!朱横正要发作,跳动的火光不时闪动着,照到了这个鸟人的贼脸,朱横总算看清了这人的脸,真是不提阎王爷也罢,好死不死正巧撞上了这阎王!
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