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们诚惶诚恐,他们好好地坐在一旁抽着烟,夏竦想闹事自己闹就算了,干嘛还把他们给拉下水!一个宰相一个副宰相,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两边都不是人!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跟贾朝昌叫板,夏竦也是个狠角色,得罪了他更没有好果子吃!
梁川眉头一挑,这老夏难得还有这么爷们高光的时刻,以前竟然都看错他了!男人就是要这样,路见不平一声吼,这时候再跟韩琦闹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韩琦也是,望了夏竦一眼,两人难得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西军的功绩岂是你一个结交内宦的奸佞三言两句就给否定掉的?
不可否认这次西夏的求和透着一股子诡异,除了梁川没人知道为什么西夏要在这种大势如虹的气骨眼上向大宋称臣,原因还真的不是在大宋一方,而是西夏自己出了乱子,当然折腾出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梁川。朝堂的百官权当西夏是缓兵之计,以图来年再大举地进攻。
西军方面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虽然经历了几次惨败,可是在前线也是打得李元昊元气大伤,至少在几年内也是无力东进,他们的功绩是用血换来的,不能说一点作为也没有!
但是这事只能西军自己觉得,别人但凡想否定他们西军的功劳的,就是不行!西军自己内部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可是任谁要想往他们脸上抹黑,那就是万万不行!
韩琦见夏竦这时候没有拆他的台,打了鸡血似的,身上好像涌出了无穷的力,撸起袖子就准备朝贾朝昌开炮,晏殊一看这气氛怎么三言两语不合就要炸窝,再下去好不容易聚成的庆功会就成了党争的阵地,他这个组织者不死也要得罪一大批人!
晏殊连忙站起来,没好气地道:“诸位诸位!今日只谈风雅不议朝政,如此良辰辜负了岂不可惜!西军劳苦功高这是有目共睹,只是沙城血腥却是与今日良辰不相时宜,我大宋开国至今已历数十年,两大边患悉数得到解决,这不是万世之功,何不以这事为准,谁来赋一首聊以助兴!”
晏殊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两面都不得罪,一句话就把话题带偏了,给足西军这帮新贵面子,也让贾朝昌下得了台,下面的一众官员一听晏大夫的提议,恨不能马上就脱离苦海不用夹在两拨人中间受气,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晏大人说得是。”
梁川恨不能这两帮人打死一个,他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冷嘲热讽道:“我忆当初丁大人在时,也是时叹国运不济西北小人跳梁,常恨不能提三尺青锋亲定乱局,可叹啊。”
贾朝昌还有一众御史大怒,这是什么场合,这个丁党余孽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丁谓是什么?朝廷早就有了定论,这贼配军莫不成是想给丁谓翻案不成?难不成这小子的这番言论是受了夏竦的授意?
夏竦看到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那一刻他才回过神来,奶奶的,这他娘的哪里是揭风宴,分明是鸿门宴啊!这些人三番两头挤对他,现在又在影射他的后台,老子是凭着功绩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地位,你们竟然要把自己归为丁党!
梁川是不是丁党他不知道,但是梁川背后是太后,与丁谓是什么关系太后最是清楚,现在还要强扣两人的帽子,那不是图穷匕现是什么!
夏竦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官员,冷冷地道:“我西军与西贼千难万难,非难在将士上下不用心,众志不成城。”这时候他看了一眼韩琦,韩琦没说话,他方才继续道:“而是难在朝堂上有奸邪小人作祟,每每报忧不报喜各种掣肘贻误军机,甚至蛊惑以妖言迷误官家,致使前线屡战不进,本官这次前来就是要清算一番,明日就奏明圣上,以待圣裁!”
最后这个裁字说得是掷地有声气势滚滚,下面的人无不一震,敢当着贾朝昌这位宰相的脸说这些话,这是不死不休啊!按道理他应该是把梁川叫出来骂一顿,然后给贾朝昌赔个不是,但是他没有,他这是疯了不成?这明显是把梁川保了下来了的意思啊!这是打算默认了他就是丁谓一党的意思吗?
晏殊早就听说夏竦在西军是个狠角色,从基层一路走来就不走寻常路,脾气大得堪比炮仗,谁点谁炸,但是还越炸官越大,从西北一路炸到了汴京,今天这火只怕还没有结束,他欲哭无泪,怎么好好的一场烟局搞成了这场面!
他太低估了这两个大佬的决心,能做到宰相和副宰相地位的两个人从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根本压不住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不会因为给他面子就保留自己的立场,为了将来的官途为了他们的利益,迟早是要有人死在这里,他还是想得太嫩了!
这时门外突然有一人走过,晏殊不经意瞧了一眼,大喜过望立马叫来金瑶把人请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川的死对头——徐扬,哦不,应该是大才子柳三变!
柳三变不认得这些朝廷的gāo • guān,对他来说就是开封知府程琳他就在堂下见过几回,更不要说这些三品以上的大官。不过他过惯了混吃混喝的日子,二楼的烟馆是全城消费最高的地方之一,早就想来试一试了,这里面的人个个玉带金佩的,看着都是非富即贵的样子,结交这批人应该不会有损失!
“这位就是汴京城最为火热的大才子柳三变!”晏殊把柳三变请了出来,黎扬这小子天天混在青楼楚馆,到处给人免费做词,做的词还有点水平,一时间竟在汴京城打出了名堂。
众人望向柳三变,柳三变感觉一脸呆萌,他压根不知道这么多一脸桀骜的人究竟是谁,有人看出了他的窘境,帮他介绍道:“这位是晏殊晏大夫,列座的都是当朝的大员,你一个白丁见了我等还不快快行礼!”
柳三变的脸色变化肉眼可见!从开始的好奇到惊喜,到压抑自己的那张脸,富贵几乎在朝他招手的狂喜让他内心汹涌澎湃!晏殊啊,坐在上座的还有其人,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