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犯有其他事?”黄少平反问了一句。
其实黄少平也料到这个人不是普通人,更不会傻傻的把帽子全扣自己头上,他要的就是梁川开脱自己,然后自己好按上峰的谕示给随便定个轻罪,要是他自己求死,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梁川讪讪地回道:“回大人,请问钓鱼是否为滋事?”
外面围观的百姓都笑了,这钓鱼要算滋事,那笋江边上每天几百号人都要进大牢了。
黄少平心里呵呵一笑,自己果然还是多虑了,这等牙尖嘴利之人分明就是滚刀肉老油条,哪里要自己替他担忧。这一问诛心啊,把自己都绕进去了,钓鱼要是犯法,那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钓鱼乃是雅事,太公钓于渭水,范蠡钓于云梦,柳河东独钓寒江雪都是人间大雅。”
梁川附和道:“大人既然也承认钓鱼不是滋事,草民只是将钓鱼之人聚到了一起,怎能算是滋事,再者这事事前草民都有向参与者收取报名费,若是滋事那一来有煽动之嫌,二来有蛊惑之疑,就从没有听说过还要交钱的,这事完全出于自愿,草民手头有当初报名者的签字为证。”
古代审案就一个套路,不是重视证据链规则,而是讲一个理字,自己只要能把事情说得通,说得百姓与官老爷哑口无言,在大宋律法的框架下,他们拿自己没办法,哪个当官的都想做青天而不想自己担一个屈打成招逼人就犯的恶名!
梁川趁热打铁说道:“大人,草民的行为顶破天也只是召集大家图个人多热闹,大宋律法里可有规定不许钓鱼,不许聚众钓鱼一条?”
黄少平看向师爷,师爷低声说道:“确无此例。”
黄少平只能看向梁川,说道:“你继续说来。”
梁川首战告捷,心中暗喜,脸上却不敢表露,高声道:“大人明察,那日本来钓鱼比赛进行得无比顺利,在场所有人也都是安守本分,我们划定了隔离区域,只要没有意外这场比赛都会顺利结束,谁知。。”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清源县里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知道,这事严格算起来梁川还真是一个受害者。要不要吴蒲两家的纨绔少爷在江面上扔银子引起騒乱,根本不会有这场悲剧。
“谁知什么,是不是有人在现场制造混乱?”黄少平心里跟明镜似的,缓缓说道。
“正是。当时江上两艘船突来驶来,接着在江上扔起了钱来,扔的可都是好大一块的银锭,许多人见钱眼开发狂推搡这才引起众人落水,况且还有许多人是自已游到江面上的,常言道的先溺死的都是会水性的,这些人自侍水性好就下水去抢钱,只怕也淹死了不少人吧。”
黄少平事后让仵作验尸,又让家属前来认领,也确实连家属都承认,他们都或多或少会水性,临死之时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块银子,尸体都僵硬了还不肯撒手,活脱脱一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人间惨剧,与梁川说的如出一辙。
黄少平作为一州通判,平时也极重视对州府的民风教管,可是近年来清源商贾之风日渐兴盛,反倒是儒教治学之风越来越不受重视,人人以金钱为本位,伦理纲常都有淡漠的趋势,这令他十分痛恨,也十分挽惜,士农工商,商贾还排在末位,现在在他们清源都要本末倒置了。
“来人,把人押上来!”黄少平扔了根签,皂吏拿着押签下去提人去了。
不多时,堂下便带来了两个人,众人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堂下围观的百姓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部低声议论了起来,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吴蒲两家的公子,吴梓杨与蒲长寿。两个人犹如如从地狱里被捞出来的恶鬼一般,披头散发,浑身淤青乌紫,脖上套着重枷,脚下锁着重镣,走路哗啦啦作响,皂吏低声一喝,便吓得他们两魂飞天天外,虽然是这几天是受了非人的毒打折磨,才会轻轻一受刺激便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堂下也有他们吴蒲两家的家属一在,他们都是泉州府不逊于茶叶世家孙家的豪强大家,这两个孩子都是族中的宝贝一般,平时打骂都舍不得才养成这么娇狂。现在看到被官府打成这样,个个嚎丧一般,在公堂门口哭喊晕死了几个。
“把咆哮公堂的刁民给我打将出去!”黄少平两指成剑,怒不可遏地指着在公堂下哭嚎的这些人,喝令公堂上的皂吏动武,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才安静下来。
梁川看得心惊肉跳,怎么感觉这个中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按他的理解,再怎么闹得凶也不会去拿吴蒲两家的人来这么折磨吧,他们两家钱多得几百代人都花不完,这个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当初石头还有自己在兴化不就是这样了事的,难道这黄少平真是人民的大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