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慕容丹砚侃侃而谈,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想咱们已经深入山谷,来到白莲山庄门外,此时若是突然翻脸,将通海和尚或擒或杀,不只在武力上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在道义上也落了下风。眼下紫袍文士和姓茅的头目也好,通海和尚也罢,都没有与咱们为难,若是咱们突施偷袭,岂不是太过卑鄙?何况此时身后还跟着马队和十几名锦袍人,石墙上更是有许多庄丁守卫,隐然已将咱们围在中间。若是咱们动手偷袭通海和尚,身后的马队和石墙上的庄丁必定大举围攻咱们。到了那时,别说叶逢春等人无法逃走,就连咱们两人也极难逃生。
只是厉秋风心中虽然不屑,但是脸上神情不变,故意装出一副沉吟不决的模样。慕容丹砚见厉秋风沉默不语,接着说道:“厉大哥,再不下决心可就晚啦!一旦咱们走进白莲山庄,被敌人围困,虽说你我并不畏惧,但是要想将叶逢春一伙救走,势比登天还难。不如趁着咱们还没有进庄,出其不意将通海和尚捉住,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慕容姑娘担心白莲山庄要对咱们不利,并非杞人忧天,只是咱们已经到了白莲山庄门前,通海和尚并未与咱们翻脸,若是咱们先行出手偷袭,恰好给了白莲山庄对付咱们的借口。”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就算白莲山庄是龙潭虎穴,不过武功好手没有多少,只要咱们盯住了通海和尚,不给他下手坑害咱们的机会,白莲山庄就奈何不了咱们。否则咱们连白莲山庄庄主都没有见到,便即狼狈逃走,岂不是太过胆怯?”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中一动,不由看了厉秋风一眼,口中说道:“厉大哥,原来你不是不想捉住通海和尚,而是以为通海和尚还不够斤两,你要对付的是白莲山庄庄主,只有将庄主捉住当作人质,白莲山庄投鼠忌器,才不敢对付咱们?”
厉秋风没有想到慕容丹砚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心中一怔,暗想慕容姑娘虽然有时略显莽撞,不过她确实冰雪聪明,假以时日在江湖之中多有历练,必定能够成为一代女侠。她固然没有猜透我的心思,不过却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我虽然并未打算与白莲山庄翻脸成仇,不过想到离开山庄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心中早有打算,一旦白莲山庄仗着人多势众,又占尽了地势之利,想要对咱们下手,说不得只好将白莲山庄庄主生擒活捉,逼着他将咱们送出山谷。通海和尚虽然气度不凡,不过他毕竟不是白莲山庄的主事之人,到了事关山庄兴亡的紧要关头,别说区区一个通海和尚,便是白莲山庄庄主的亲生爹娘落在咱们手中,庄主也绝对不会放咱们离开山谷。只有将山庄庄主当作人质,才能威慑庄中诸人,咱们方能全身而退。只是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兵行险招,否则稍有差池,便会铸成大错,是以此事绝对不能说与慕容姑娘知道。
念及此处,厉秋风神情略略有一些尴尬,口中说道:“姑娘将厉某看得太过高明了。厉某谨慎有余,进取不足,无意与白莲山庄翻脸。好在叶逢春狡诈多计,多半能洞察通海和尚和白莲山庄庄主等人的心思,是以此事还是交给叶逢春处置,咱们只须紧跟着叶逢春,助他与白莲山庄庄主等人周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白莲山庄翻脸成仇。”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说完之后,正想继续劝说他先下手为强,将通海和尚捉住,便在此时,只听叶逢春哈哈大笑,甚是快意,她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与厉秋风说话,竟然没有留意叶逢春和通海和尚又说了些什么,心中一凛,生怕厉秋风责备自己,不敢再谈论偷袭通海和尚之事,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通海和尚为何要用汉话与叶逢春说话?难道这个和尚不是扶桑人,而是汉人不成?”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不由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与叶逢春说话的通海和尚,这才接着说道:“只是这个和尚相貌古怪,不像咱们汉人,偏偏他的汉话又说得极好,着实让人猜想不透。”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沉声说道:“丁观和叶逢春都曾经说过,扶桑国王族,贵族,朝廷大官,各地官吏,还有商贾大户,都以会说汉话为荣。通海和尚气度不凡,虽然不晓得他是不是一位得道高僧,不过多少读过一些经书,会说汉话却也不足为奇。而且白莲山庄庄主是一位致仕的官员,看他将白莲山庄建得如此规模庞大,必定是一位家财万贯的大富豪,是以此人致仕之前的官职必定不小,说不定还是扶桑国国王的近臣,自然能将汉话说得滚瓜烂熟。通海和尚是白莲山庄庄主的家僧,日日陪在白莲山庄庄主的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许多汉话,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两人躲在众伙计身后,一边小声说话,一边留意叶逢春和通海和尚。只见叶逢春和通海和尚言谈甚欢,紫袍文士和姓茅的头目时不时地陪着笑脸插上一两句话,在别人看来,四人似乎是老朋友,交情着实不浅,不过松鹤楼众伙计站在叶逢春身后,一个个手按刀柄,不敢有丝毫懈怠。
慕容丹砚见叶逢春和通海和尚等人谈兴正浓,心中越发惊疑不定,对厉秋风小声说道:“厉大哥,姓叶的和通海和尚等人说个不停,却一直没有走上石阶,进入庄子,真是奇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这几个家伙兀自喋喋不休,说三道四,主人不知道待客之道,压根不像主人,客人言行乖张,压根不像客人,我看这四个家伙各怀鬼胎,不知道在捣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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