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说的监考,是真的tā • mā • de监,考。
单间考场,专门给周公子准备的。
一面黑板,一个讲台,所有多余桌椅板凳都撤出去了,就留了给周公子用的一套。
考生一个,监考的俩。
周齐坐在考场当间的那唯一一套课桌板凳上,紧挨着右手边放了把椅子。
坐着周复。
周齐瞪着周复,周复瞧着周齐。
周齐:“……你坐这么近干什么?”
周复不慌不忙地,“给你监考。”
“哪有监考的坐考生旁边的?”周齐指了指讲台上的马老师,“看见没,你看看人家马老师坐在哪。”
“哦?”周复稍微想了想,笑问,“你要是想让我和马老师比,那要不我让马老师坐你左边?”
周齐:“……”
周复倚在椅背上,“考试好好考,别搞小动作。”
周齐:“……”
周齐发问:“兄弟,你今天很闲吗?”
“嗯,”周复点点头,很认可的样子,“今天周日,没工作,我是很闲。”
“……”
马老师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两位监考老师分工明确——监考,周复监,马老师考,“周齐同学,咱们到九点准时开始考试,我现在先把草稿纸发给你,九点发卷……草稿纸上也要写名字。”
发了两张A4纸下来。
周齐不想跟周复说话了,拔了中性笔笔帽,潦草地写了两个“周齐”。
周复看了一眼,“啧,字真丑。”
“……”
今天考试一共四门。
上午考阅读文法和作文,下午单考数学。
周齐曾经想过——原主是个小学毕业的,如果他今天的考试表现太过优秀,不太合乎常理。这不合适。
所以周齐昨天想,如果他分太高了,就让寰宇把分给他压一压。
但没想到,今天周复就坐在他旁边监考。
那压分只能靠自己了。
比如故意做错几道题。
周齐写了一个A——答案应该是B。
周复随意的瞥了一眼来,视线在那个丑丑的A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啧。”
周齐抬头:“?”
恰好和周复对视。
周复叹了口气,好像是在感叹,他怎么有这么一个脑子不太好用的臭弟弟,连这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答案的题都不会做。
逼的周齐又把答案涂成对的了。
隔了几道。
这道题答案是B,周齐抬头瞥了眼周复,光速写了个A下去,然后立马翻页了。
刚刚翻页——“啧。”
周齐抬头:“……??”
周复却早已经转头回去了。拿着他的SAT教材,闲闲散散地翻着书。
连眼神都没对上。
周齐倒是跟马老师对上眼神了。
马老师:“周齐同学,好好做题,不要老是分神去看身边的人。”
周齐:“……”
阅读考试,六十五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
周齐一故意写错题,周复就啧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就周齐能听得见。
周齐心想,反正周复都坐到他旁边给他监考了,那还压个屁的分,做完拉倒了。
马老师收走了周齐的卷子。
周复看了眼表,“半个小时休息,休息完考文法。”
“……”周齐盯着周复,“你就在这儿守一天?”
“不可以吗?”
周齐很直白,“影响我发挥。”
周复合了教材,挑眉问:“那需要我每门成绩再给你加个十分的补偿分吗?”
“……”
周复靠回椅背,语气假惺惺的温和,“我还以为我在你身边监考有助你发挥,至少不会让你连最基本的单词题都选不出ABCD。”
“……”周齐被挤兑的沉默了半天,最后,“呵呵。”
“我只是监考,你不用紧张。”周复说,“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忧心,只要你不搞小动作,我只监考你上午的考试,下午我就走了。”
他顿了顿,露出笑容,“毕竟,看小孩子考试,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周复揉了揉弟弟的白毛。
-
昨天晚上写作业,黄毛写到下半夜两点。
他已经一万年没有做过作业了。
甚至在他短暂的求学生涯中,从来没有过熬夜写作业的情况。
奇耻大辱。
但不写不行啊,明天tā • mā • de还要去上课。
黄毛已经尽力了,但这群兄弟,没事忠肝义胆,有事,一个个的,跑得比狗都快。
他从好友列表里拉了几个靠得住的兄弟组了个群,结果在群里吆喝大半天,下跪求人来上课,居然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
为了驴大马猴来上课,他甚至都把帝哥从群里踢出去了。
但最后大马猴也没答应,说再看看情况。
好像他火家军小虎是个卖菜的。
就大马猴来问了问价格,问完又走了。一根菜没带走。
十分卑微。
到头来,还是要他自己去上课。
两点上课,黄毛一觉睡到一点半,揣着熬夜写的作业跟楼下买的俩肉包子,上地铁去了寰宇教育。
-
顾停洛不想等。一天也不想等。
他想明天就见到周齐——他不敢拖。只要周齐还没喜欢上他,他就一天也不敢拖。拖久了,又有别的Omega来勾引周齐怎么办?
过了半个月,顾停洛依然记得那个自称周齐伴侣的男人。
很优秀。即使顾停洛再嫉妒,也承认那个人看上去很优秀。
但那个男人不像个Omega。
所以顾停洛并不慌——没有一个Alpha,会喜欢一个像Alpha一样的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Beta。
黄毛给了地址,但没说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顾停洛搜了搜,有一间教育机构。
顾停洛会去,但昨天他没有和黄毛说他要去——
如果他告诉黄毛他要去,黄毛把他要去的消息告诉周齐,然后周齐故意躲着他怎么办?
不可以。
和顾岭均撕破脸皮,他就没有退路了。
周齐必须是他的男朋友。
-
下午两点开始考数学。
一点半,周齐目送着周复上了车,车走了,周复也走了。
终于走了。
做卷子,监考老师就坐旁边,做错题他还嘲讽你——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一点四十,周齐叼着面包回了考场。
电话响了。是黄毛。
周齐接通:“黄毛?干什么啊?”
“帝哥,”黄毛含含糊糊的,好像也在吃东西,但又很懊恼,“wǒ • cāo……帝哥,你是不是今天考试不用上课啊?”
“嗯,不上课,”听黄毛这语气,周齐猜出来了个大概,笑了,“你不会忘了,又来寰宇了吧?”
黄毛更懊恼了:“对啊!我他妈给忘了啊,昨晚从网吧回来熬夜写作业写到两点半,给我写懵了,没想起来你今天考试的这事。”
黄毛那边儿有杂噪,似乎在外面。周齐问:“那你现在在哪?”
“我地铁都坐一半了,”黄毛叹了口气,“现在回去那不是白出来一趟……帝哥,那我待会儿去找你吧。”
“行……”
周齐说着,开着的考场门被人敲了敲——是寰宇的助教。
助教往周齐这儿看:“你是周齐同学吗?”
“你来吧,我俩小时就考完了。有人找我,我先挂了。”周齐先挂了电话,往门口走,“是我,老师有事?”
助教笑了笑,“有人找你。”
周齐走到门口,习惯性地随口问:“谁啊。”
助教还没开口,门口杵过来一个瘦高个儿,眉清目秀,就是光头:“我!”
周齐:“……”
周齐:“龙王?”
就是顾岭均。
今儿的打扮没有精神小伙那么咄咄逼人,但顾岭均实在是审美堪忧。oversize大T恤,松松垮垮大裤衩。裤衩左右俩兜,鼓鼓囊囊。一边露着个软盒烟的尖儿,一边露着个塑料袋的角儿——印着半撇字,“宾榔”。
周齐看了他半晌,最后一句话:“你从哪儿来的?”
龙王看他像看个傻子,“从宾馆来的呗。”
“……”周齐问:“那你来这儿干什么?”
龙王一下子有一点儿的局促,“那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周齐:“我来考试啊,一教育机构,你说我来干什么?”
考,考试?
不是火家军的内部集会吗?
火家军学习交流群,难道不是火家军的核心精英管理群吗?学习交流不是暗号?
顾岭均犹豫了一会儿,“那你考什么?”
周齐笑了——他怎么出来上个辅导班,都能碰见顾岭均,这是谁泄漏了他的课程表?
“考数学。”周齐瞧他,“你来找我,是想跟我一块儿考数学吗?”
真考数学?这不是火帝在给他放烟雾-弹吧?
火帝诡计多端,不可相信。
更主要的是一初中肄业的精神小伙,在课外辅导班考数学,这事说出去,说给谁谁信啊?
顾岭均心想,傻子才信。
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火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考呗,这有什么好怕的。
顾岭均嗤笑,“我怕你了?考啊,把桌子卷子都给你龙王安排上,我今天就把数学和你一起好好考考!”
刘老师教周齐Maths。今天下午考数学,刘老师监考。
卷子都提前印好了,封在牛皮纸袋里。
还没开考,刘老师教的这位周家二少来找他了。
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和尚,保镖似的,气势汹汹地来了。
刘老师吓一跳:“周齐同学,出什么事了吗?”
“没,”周齐同学说,“今儿下午的数学考试,老师您给我添套卷子,我朋友也想一起考。”
刘老师:“?”
一点五十。
周齐跟顾岭均进了考场。多安排了一套桌椅,现在两套桌椅,摆在教室当间,整整齐齐。
周齐抬手:“坐吧,两点发卷子。”
顾岭均懵了一下:“真有卷子?”
周齐:“我不说了考数学吗,要我再给您说一遍吗?”
这是精神小伙的哪一套?
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逆转?
周齐懒得管顾岭均,他先坐了。
但刚刚坐下去,刚刚来过的助教老师又来敲了敲门,好像时光倒流,“周齐同学,有人找你。”
黄毛来了吗?
周齐屁股都没抬,“郑冲吗,老师您帮我跟他说一声,快开考了,他自己找个地儿等等我吧。”
“是郑冲,”助教老师说,“但除了郑冲同学,还有另一个人一起。”
另一个?
俩?
李文成也来了吗?
周齐还没来得及问,那俩人来了。
抬头一看,周齐愣了下。
顾岭均也看过去,然后僵在了座位上。
黄毛快一点五十到寰宇。他来寰宇好几趟了,以后可能还是寰宇的长期学员,门口保安都认识他了。
保安现在不拦他了,但黄毛在门口看见保安拦了另一个眼熟的哥们儿。
背影细细瘦瘦的,露出一段后脖子,贼白,一把腰比姑娘还细。
“大马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