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当然不可能真的回京,王爷没接回去,他交不了差,回什么京。只让宁坷副统领带人回京去送信儿。把情况报给太后和皇上。王爷的意思就是要回一起回,要不就不回。看妻子一家看得很重。
草滩县城距离京城三百里,快马就是一日的路程。足足过了十日,宁坷才带着皇帝的口谕回来。可见中间有多挣扎。
口谕内容也简单,就是让宁王尽快携家眷回京,以解太后思子之苦。
没直接下圣旨,就是只论亲情,不论皇臣的意思了。把好哥哥人设立得稳稳的。
那再要是矫情不回去,可就有点儿不识抬举了,到时候人家再收拾他,就明正言顺了。
所以,肖玙与楚然两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几乎是啥也没带,轻车简从的,带着孩子,就一家三口上路了。
楚破虏还给宁大将军写了一封信,信上“深情”的回忆了当年在边关在宁大将军手下当兵时的峥嵘岁月,又感慨了许多句,万万没想到,闺女意外救回来的伤患居然是二皇子。再可怜巴巴的来上两句,求大将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应一下他的闺女。一个字都没提宁馨,人家是肖玙的闺女,太后的亲孙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当长辈的,只会觉得楚然不配,可不会嫌弃孙女的。
哦,对了,一家三口还带了一样行李,就是肖玙一直坐的轮椅。
进了京城,车队没有直接带人进宫,而是停在了离皇宫很进的一座府邸,大门巍峨高大,匾上御笔亲书宁王府。
“这是皇上赐给王爷的府邸,是太后娘娘亲自监督修建,都是按王爷的喜好装饰的。”高晋真不该做武将,屈才了,该进宫当太监才对。
楚然先下的车,然后抬手公主抱把肖玙抱到轮椅上的。肖玙不让别人碰,之前高晋想抱他上车就死活不同意,非得让夫人抱,带一脸我夫人真厉害的表情,一路上走了几天,随行的将士就很习惯了王爷被夫人抱来抱去的样子了。有啥丢脸不丢脸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看着看着了民就习惯了。
此时大门开着,门口站着一群的下人,领头的管家看上去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样子,面白无须,身上穿着也是太监服饰,身后男男女女的二三十位,看穿着,应该是王府的内外管事了。看着楚然下车,都还没能消化掉王爷娶了这么一位呢,就看到女主人一手拎了轮椅放地上,一手拎着个小姑娘,放在轮椅边上,又路上车,没一会儿,把王爷公主抱着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轮椅上。回去又取了薄被搭在王爷的腿上。一套动作,干净利落。看得他们一愣一愣的,都忘了该怎么反应了。
还是肖玙在轮椅上安顿好了,看了领头的大监一眼,出声叫人,“陈福,不认识我了?”
陈福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往前小跑了两步,窟咚一声双膝跪在轮椅前,眼泪哗哗的流,“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哭得那么一个惨,跟刚死了爹似的。
后面的管事们都跪下行礼。口称参见王爷。都把楚然和宁馨给刻意忽略了。
“都起来吧。就不进去了。夫人,咱们进宫吧。”
肖玙一看这个情况,连大门都不带进的。他怎么可能让楚然没名没份的进这个门。
也不再上马车了,反正这府邸跟皇宫真的离得很近,就隔了两条街,走路也就一刻钟。他干脆把宁馨抱起来放在膝上,让楚然推着他走了。
宁馨不哭不闹的,瞪着大眼睛看热闹,小丫头会长,像她爹,长得是粉雕玉硺的,笑起来还带两个小笑窝,“爹爹,咱们要去哪里啊?”
“馨儿的奶奶生病了,咱们去看看奶奶,再去见见大伯。”
“哦,大伯家离得好远啊。奶奶会凶吗?会不会像小宝的奶奶一样,不给糖吃,还打人?”小宝是街坊,家里一大堆孩子,老太太在家看孩子,吃饱都难呢,还想吃糖?每回来做糖人儿的,孩子们都去买,就小宝急得直哭也买不上,小宝奶奶还打他屁股。在小宁馨的认知里,不给买糖还打人的奶奶很凶很可怕。
“不会的,馨儿的奶奶是最慈祥最好看的奶奶,会给馨儿好多好多好吃的。”
“哦,那咱们要在大伯家住很久吗?奶奶会跟咱们一起回家吗?我都想外公外婆了呢。”
“不会,咱们看看奶奶,等奶奶病好了,咱们就回去找外公外婆了。”
……
一路上,御林军悄无声息的护在两旁,看热闹的百姓都不敢出声,只惊奇的看着这个组合,只有轮椅的声音,以及童稚的宝宝音与温润的男声之间一问一答的声音。明明那推车的女人与画中人的父女两人一点都不像是一家人,可这个氛围却又意外的和谐,和谐得别人都插不进去一样。
走了半刻钟才进了宫门。在宫里却又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了太后所在的凤仪宫。远远的就看着姹紫嫣红的在台阶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个中年妇人被人搀扶着往外望,左侧站着一身明黄的,必然是皇帝了。后侧是穿着繁复宫装的年轻妇人,应该是皇后吧。走得近了,到了台阶下,楚然没动,后面过来四个御林军,把轮椅抬起来,就要上台阶。肖玙抱着宁馨没松手,另一只手却伸出来牵着楚然。
到了台阶上,肖玙行动不便嘛,就在轮椅上行了礼,口称见过母后皇兄皇嫂。之后楚然规矩的行礼,来的路上,肖玙交了她齐国的礼仪,“民女楚然,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跟戏文似的,但还真是齐国礼仪。
“平身吧。”
太后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哭得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