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外露,瞳孔外扩,比起方才是放松下来的状态,她在说实话,语气和口吻都和方才别无二致。
东南这个方位是真的。
傅闻钦移开了眼,她用自己戴着黑皮手套的食指指背碰了碰妇人的脸,维持自己的人设,用低哑而调侃的口吻道:“真乖。”
“这些,留着罢。”她又往桌上放了一把东西,这次是金币。
打磨成和硬币一般的大小,是她自己铸的。
漠北地区的人民似乎并不多用现银,但是黄金不管到了哪里,总归是值钱的,可以直接用来换东西。
一家人紧张地呼吸着,亲眼看着那个煞神一样的女人从门口离开,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一支庞达十万的银甲军队一路北上,在一块背风的空地上安营扎寨。
“陈屑,这个傅闻钦,不会是在耍我等罢?”一个年过而立的中年女人手中拿着一囊冷酒,细长的眼睛看着跟随军中,却依旧一身鱼白裙衫的女子。
“哼哼。”被叫做陈屑的女子不冷不热地娇笑了两声,“副将大人担什么心呢,她来与不来,我这个军师都在这儿,届时功劳岂非尽属你我二人了?”
孙副将也跟着放肆一笑,“我倒是盼着她不来呢。”
“今日大家赶路都辛苦了,此地安全,都歇下来吃些酒肉罢。”陈屑放声招呼了将士们一句,一声高喝,众人也都歇下兵戎,三三两两地围坐一处烤火取暖。
孙犁是个嗜酒之人,她来自涪陵酒乡,走到哪儿都要在自己皮囊里装满满一袋子酒。
“尝尝?”她憨笑着,将酒囊递到陈屑手边,知道人爱干净,并不往人身上蹭。
陈屑摇头,“喝酒误事啊,副将大人。”
“还叫副将吗?”孙犁拿了回去又灌了一口,舒服地眯起双眼来,脸上已经初显醉态,“说不定这次打完仗回去,我就成了主将了,正好可以向王家提亲。”
陈屑眸中含了几分笑意,看她一眼,“不是我说,王家可是书香门第,你还是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主将的身份也不行吗?”孙犁苦恼。
她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几十年来在京城混迹,既无名声也无勋爵,多年来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现今的文人心深,不好说哦。”陈屑打趣一句,从胸口摸出一个本子,开始用炭笔记录行军日记。
孙犁看着她,道:“你不也是文人?”
陈屑暗笑:“我又没考过科举,怎能算是文人呢。”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孙犁抱着自己的酒囊,嘴大张着睡觉,发出一阵阵轻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