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能更乐意了。
傅闻钦悄悄在心里补了一句,如赵韫所愿,低头含吮住他的唇。
他的唇瓣永远都是柔软的,傅闻钦每次亲他的时候,都亲得很小心,生怕自己不小心弄伤赵韫。她从来都没用牙齿咬过他软薄的唇。
赵韫的两只手渐渐从傅闻钦颈侧滑了下来,虚搭在她的胸口。
这个吻格外绵长,傅闻钦极有耐心地一点点品味着,吻罢,她松开赵韫,看着男人因为长时间的接吻竭力喘.息的模样,哑声问:“如此,你是愿与我长长久久了吗?”
赵韫却在摇头,他垂着眼,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缓声道:“过了今夜,不要再见了罢。不要再见了,傅闻钦。”
“从今往后,你做你的一品冠军侯,我做我的华侍君,我们各不相干,死生不复相见,如何?”
他整个脸颊都透着红,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再次坚定地、一字一顿地道:“我说真的,傅闻钦,过了今日,你若再来见我,我便爬上最高的宫墙,从那里跳下去。”
傅闻钦浑身一紧,几乎在赵韫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胸中突然暴涨起一股浓烈的戾气,她灿银的瞳孔透着刺骨的冰寒,逼视着眼前的赵韫。
有那么一瞬间,她所有对赵韫的爱怜全都不复存在,满脑子只想用力掐住赵韫的脖子,将他拖入最深最冷的囚笼里去,封住他的口舌、他的耳目,锁住他的手脚、他的身体。
最好能完完全全、漂漂亮亮地摆在祭台上,从内到外的每分每寸都归她所有。
她的银瞳在刹那间弥漫起一股黑雾,但转瞬即逝。
过了那一瞬间,傅闻钦又冷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温软可怜的赵韫,心口再次窒息起来。
“你说真的?”傅闻钦不可置信,她想不通明明事情都发展得很顺利,为何赵韫与她,就是无法回到当初?
“是。真的。”赵韫抬起他绝艳的眸子,冷冷与傅闻钦对视。
他的神态十分严肃,告诉傅闻钦他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当然,卫将军可能从不在乎我的生死。”赵韫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嘲讽。
他自己被眼前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然而她呢?
她永远都是冰冷的,永远都用那样毫无变化的眼神注视着他。
赵韫感觉过她的温柔,她的照顾,但赵韫无法确定,这个人是否果真在拿他当作人似的爱他,而不是一个物件。
他至今没有收到父亲痊愈的书信,他的父亲还病着,还在赵府,过着寄人篱下、受人冷眼的日子,他没有时间和傅闻钦玩猜测真心的游戏。
真心如何?不真心又能如何?他在皇宫,至死都无法出去。
“好。”傅闻钦渐渐松开了他,“好。”
她起了身,一言不发地穿着衣服,复杂地目光深锁在赵韫身上。
她不明白,赵韫为何屡屡不愿接受她。她已经向他展示过自己的实力,已经向他展示过自己完全有能力护住他。
赵韫却还是不愿意。
傅闻钦想不通,这一世,和上一世,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同。
明明都一样,明明都没有什么出入。
难道,真的就因为少了一个舒眷芳吗?这个女人,难道势必要夹在她和赵韫的中间吗?
“你...果真更在意舒眷芳么?”傅闻钦尝试与赵韫交流,这是她第二次问赵韫这个问题。
她打心底里希望,赵韫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只要赵韫说一句不是,说一句他一点也不在乎舒眷芳,傅闻钦就能带着他走,永远离开宫城。
“是!”赵韫怒斥,他抬起双眸,坚定地看向傅闻钦,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做君后!我要做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话音刚落,傅闻钦竟然在赵韫身后,看到一抹金光。
转瞬即逝,但足够晃眼和真实。
这抹金光,代表着身为书中主角的赵韫,从现在起再次步入正轨,发展书中原始的剧情。
历时三月,傅闻钦拖了他那么久,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决定返回原点。
“好。”傅闻钦轻声应了一句,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这个动作对她而言仍然十分勉强,何况她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高兴,那笑便更加苦楚。
她再也不作逗留,猛然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用力地回摔上门,发出“砰”地一声。
赵韫呆呆坐在床头,心中空空如也,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索着床铺。
忽然,他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垂头一看,那是一个小巧的木雕盒子,巴掌大小。
将盒子打开,里面满满装的,都是五颜六色的糖果。
......
无尽的酸楚和难过涌上赵韫心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地沿着他的脸颊掉落下来,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出一个又一个的深痕。
强烈的愤怒和沉重的窒息压抑在傅闻钦心头,她踏出门,雪还在下,越来越大了。
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和赵韫的情缘,早就在那一世里终结了。
她强求来的这段,终究是不能长久。
但很快,这抹微弱的想法被一股强大的欲.望极速抹去。
不就是一个君后吗?单靠她自己,也能让赵韫如愿。
卯时,宋长雪准备进宫上早朝,途经一家酒馆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宋长雪大惊,昨夜宴席散罢,她还以为师父是回府寻陛下新赏的美人作乐了。
可这......
她看着傅闻钦面前桌子上堆的七八个空酒坛,不可思议地指了指,问:“这些都是师父喝的吗?”
傅闻钦面无表情将第九只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咽下,回复道:“原来,酒是这种滋味。”
“淡淡的,味道意外地不错。”
“淡......吗?”宋长雪忍不住伸出五指在傅闻钦眼前晃了晃。
“我没醉。”傅闻钦起身,在桌上放了酒钱。
她居然,喝不醉。
那么多年,因为赵韫不让她喝酒,她从来没试过。
“师父这是......”宋长雪用力琢磨了一番,道,“可是与意中人闹了别扭?”
傅闻钦摇了摇头。
“那...难道是......”
“直接掰了。”傅闻钦道。
“啊?”宋长雪大为震撼,“怎么会呢?师父才刚封了侯,京城里都艳羡不来呢。”
“他不要我。”傅闻钦整个人都低沉下来,懒懒地望着清寂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