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伤不在要害,但箭伤医治起来素来不易。
而且傅闻钦受伤的地方还是左肩,她重伤未愈的地方。
上回被剜去的腐肉还没有完全长好,但好歹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次又是一箭穿过,实在谈不上好受。
赵韫有些紧张,他好想亲自去看一看女人的伤势,但是陛下在这儿,他不敢过去。
太医忙着为傅闻钦取箭,舒眷芳在等羽林卫抓刺客的回音。
她看了眼神色怔忪的赵韫,道:“华君似乎很担心。”
赵韫尽量自然地回禀:“臣侍已经是第三次亲眼见到刺客了,这次险些死于非命,自然惶恐。”
“是啊。”舒眷芳缓缓道,“还好有卫将军在,救你一命。”
陛下这话仿佛意有所指,赵韫不由看了舒眷芳一眼,却见她神色如常。
“多谢。”取箭的过程长达半个时辰之久,傅闻钦摸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处对太医点头示意。
那太医道:“将军可要多爱护左肩,上次的重伤未愈,这次又这般,好在将军身子骨健朗,若是再有下回,可真说不好会伤及筋骨,那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我知道了。”
赵韫听着,心里又止不住地难过起来。
她从漠北打仗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提前了那么久过来,就是为了来看他一眼。
回想起傅闻钦在云烟阁了无生息躺的那整整三日,赵韫就觉得心口发胀。
“将军受了伤,晚上就回府休息罢。”舒眷芳忽道。
傅闻钦道:“臣无碍。”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羽林卫已经看见那人的身形了,想来今夜刺客定不会来。”舒眷芳起身,望了眼青黑的天色,不冷不热地笑道,“否则大臣该说朕苛待将军了。”
傅闻钦头也不抬,冷声道:“不必。”
“卫将军!”舒眷芳眯眸,三个字咬牙说出,含着十足的怒气,“朕与华君今日都受了惊吓,皆需要安心休息。”
傅闻钦沉默着,她知道她再拒绝下去,舒眷芳又该怀疑她了。
于是她也咬牙回道:“可以。”
可以。
仿佛是勉为其难地给了舒眷芳一个恩准一般。
舒眷芳心火顿时窜起,面色阴沉地可怕。
然而,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这个刚刚救她性命的将军降罚。
赵韫在一旁悄悄看着,心道舒眷芳如此,今晚他留下恐怕不会好过。
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此刻被浇了个冰冷,赵韫僵着身子,不知今夜须得如何度过,白梅给他拿来的那个藏红花药包,他戴在身上了。
沉默了一瞬,傅闻钦起身道:“那臣告退了。”
舒眷芳没有出声,冷着脸往内殿走,对赵韫命令道:“还不快跟上?”
赵韫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傅闻钦没有关门。
他微愣,然后很快在方才傅闻钦坐过的桌旁看见一颗白色的东西。
门外,傅闻钦回身,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迟疑只一瞬,赵韫提升道:“陛下,臣侍把门关好。”
他迅速关了门,用袖子往那张桌子上一带,牢牢将那颗药握在手里,缓步向内殿走去。
卧床上,舒眷芳寒着脸,用可怕的神色盯着赵韫看,冷不丁道:“你和傅闻钦,认识?”
“未曾。”赵韫轻快一笑,“陛下缘何这样问?”
舒眷芳阴仄仄地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赵韫觉得自己脊背一寒,小腿都开始发起抖来。
“陛下今日受惊了。”赵韫强露出一个笑来,拿起桌上的茶盏,“臣侍给陛下倒茶。”
赵韫背身对着舒眷芳,立马将那粒药丢进杯中,用水冲开。
药是无色无味的,且入水即化,见状,赵韫稍松了口气,端着茶送到舒眷芳唇边。
舒眷芳却井不去饮,她双目死死盯着赵韫的脸,突然猛地抓住赵韫的腕子。
赵韫吓了一跳,努力稳住身形才没把茶水洒了。
“朕好像从第一次见你,就让你跳舞来着。”
“却每次都不知道为何,总是被打断。”
赵韫大气都不敢喘,听着这话,讨好地笑道:“这有何难,陛下满饮此杯,臣侍这就跳舞。”
“把衣服都脱了。”舒眷芳沉着脸。
“是,陛下。”赵韫强作镇定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想起前夜此人在床上是如何的合她心意,舒眷芳神色稍缓,从赵韫手中接过了茶杯。
但她井没有喝,落手就放在了边上。
赵韫退开几步,将玉手搭在腰封上,开始缓缓解衣。
他笑着,微微眯起眼睛。
他快要哭了。
就在今夜,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他只知道舒眷芳此刻非常生气,今夜也必将十分漫长。
“快点!你磨磨蹭蹭干什么!”舒眷芳低吼一声,她微微发福的面庞此刻因为怒气肿起,看上去可怕极了。
赵韫差点哭出声来。
但他还是极力忍着,一滴眼泪都没掉,用婉转柔和的声调说:“陛下,既是脱衣舞,就要边跳边脱才有趣味。”
舒眷芳想了想,点头允准。
赵韫缓缓挪动着步子,轻盈地跳起舞来,他面上浮起一抹艳色的笑意,轻轻晃动着腰肢。
身上那件外披将落未落,轻悬在肩头。
舒眷芳悠然看着,渐渐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快脱。”
赵韫身形一颤,外衣应声而落,堆在他的脚踝处。
他光着脚,地板的寒气让他觉得刺骨。
然而舒眷芳还是没有喝下那杯茶。
赵韫只好继续跳着,尽力换着不同的姿势和更高的难度,以祈求身上最后一件中衣能脱得慢些。
然而舒眷芳根本无心欣赏这些,她看了几眼就烦了,又开始催促:“脱!”
中衣的腰带便又被解开,赵韫忽然转身背对着舒眷芳,雪白的衣衫褪下,露出他莹白如玉的双肩和脊背。
他转过头,对舒眷芳回眸一笑,媚态生姿,风情万种。
舒眷芳看得浑身一热,忽然抬手,猛地饮下那杯茶。
赵韫亲眼看着她喝了下去,跳舞的动作顿住了。
等了等,舒眷芳又皱眉道:“怎么不动?”
然而赵韫再也不想往下脱了,他看着舒眷芳喝了下去,便浑身都发起抖来。
他下半身都僵住了,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舒眷芳猛地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看着赵韫,似乎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床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