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两人安静了好半晌,陈屑才道:“我的意中人,也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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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秋十分震撼,一时都忘了继续难过,她不光是震撼陈屑的话,她更加震撼今日陈屑跟她说的这句话和当日,傅闻钦来寻她劝和时,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此话怎讲?”常秋颤声道。
“我那位还要更早些。”陈屑笑眯眯地,“我与他是青梅竹马,不知为何,他从小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野得很,我堂堂一个读书人,经常被他按着打,坏透了。”
“还有这等男子?”常秋稀奇极了。
陈屑点点头,“是啊,我当时也觉得稀奇,但我拜了洪将军为师,没少见过军队里女人们粗野的模样,反而觉得他率性可贵,于是在他被别家小孩追着骂时,便上去挡了几回,后来,他就不打我了,每日爬上他家的假山,往我书上扔石头,我抬头看他,他就大咧咧地笑。”
话至此处,陈屑忽然嫌弃道:“他并非绝顶好看的男子,小时候皮肤黝黑,笑起来像头熊,我每次见他,都不开心。”
“为何不开心?”
“每次我书念得好好的,一见着他我就念不进去了,就只忍不住找他玩。”陈屑抿了抿唇摇头,“他总是有好多花样和我玩,好些都是我不会,他教给我。连骑马,都是他教我的。”
陈屑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那日天气那样好,我看着他,骑在马上,不知何时那个黑黑的小熊变成了身高腿长的男人,我初时骑马,他怕我掉下去,一直将我护在怀里,我觉得我浑身都是热的。”
常秋道:“那他为何又进了宫呢?”
“赌气去的。”陈屑抿唇,“那夜,他私下来寻我,带着一大箱的珠宝,说要向我提亲。我生了些气,说他不像话,哪儿有男人向女人提亲的道理,或许话说得重了些,具体的我忘了,反正是他哭着走了。我并未放在心上,过了几日准备好彩礼去他家提亲,才知道他已经入宫了。”
“这也太亏了!”常秋感叹。
陈屑低声笑,“我也觉得好亏呀......早知道,那晚我就答应他了,分什么谁向谁提亲呢。”
此时此刻,两个拥有着相同情感经历的女人同坐一处,皆叹惋。
“好歹,你那位还活着。”常秋道。
“是呀!”陈屑高兴起来,“当初我骗傅将军说我想青史留名,其实我是想她早些做成她的大事,这样我就能早些见到他!说起来,傅将军的相好也在宫里,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常秋连连摆手,“别说了,已然听过她的故事了!”
陈屑高兴地笑了起来,起身拍拍土,回身对常秋道:“刚才没告诉你,我表字会彩。”
“哦。”常秋应了一声,忽然直起身子叫道,“你就是陈会彩?当年科考的时候你无故缺席,可是我帮你交的银子!”
陈屑冷漠摇头,“绝无此事,你记错了。”
“你&*%¥!”
深夜,汴京城。
傅闻钦一身夜行服,从城外那些蒙面人的行踪判断,一路寻到了源头。
地点在京中最繁华的商市,白天此地人流涌动、车马川流,谁能想到这里藏身着舒眷芳的最后一把刀呢。
傅闻钦身形极快地在墙头移动着,忽然间一道亮光照出,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人。
那人约莫四十多岁,一身华衣裹身,俨然是赵韫的母亲——赵蘅芜。
如此说来,之前刺杀她的人,是赵蘅芜派去的?
那时候她还很得舒眷芳信重,因此刺杀绝不可能是舒眷芳派去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赵蘅芜拿皇帝私军来为别人办事?
不对,赵家之前是武将出身,这些人很可能原本跟皇室并无关系,而是赵家为保命留的一批人?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商市,中间弯弯绕绕还有许多民户,傅闻钦不能直接炸了了事,还是须得静观其变。
将军府布设的机器显示并未有人去过将军府,那么赵韫此刻一定是安全的。傅闻钦不再浪费时间,直接跳下墙头,故意学了几声猫叫。
赵蘅芜立刻警觉,道:“小心!有人来了!”
然而在其余人四处张望戒备时,傅闻钦翻身而入,寻着机会一把掳走了赵蘅芜。
“大人!!!”
赵蘅芜大惊:“你是什么人!快放我下来!”
然而傅闻钦丝毫不给这些人追上的机会,拽着人跑出去好远,直至身后的人迹消失,才将赵蘅芜丢在地上。
赵蘅芜眼前花了一片,她摇了摇头,定睛道:“傅闻钦!果然是你!”
“赵大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嘛。”傅闻钦一脚踩在她的屁股上,道,“外面那些,都是你的人罢,商量商量,你把她们撤走,我留你一命,如何?”
“我乃朝廷命官!你还敢杀我不成?”
傅闻钦笑了两声,“若你跟舒眷芳接触过,就该知道,我没有不敢动的人。”
赵蘅芜眯着双目,道:“无所谓,你杀了我,还有我女儿,她们不可能听外人的命令。”
想不到此人还有几分血性。
傅闻钦闻言,蹲身下来,好言好语地道:“舒明枫和舒之漪皆已死,你这又是为谁卖命?图的什么呢?”
“便是无所图,我赵家忠君百世,绝不会背上谋逆的骂名!”赵蘅芜寒声道。
“可宁王之女已拿到诏书,不日就要奉命登基,你那些人拦不住我大军的铁蹄,迟早都是要败的,为何不另立新主、侍奉新君呢?”
“宁王?”赵蘅芜神色微暗,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诡计,哪儿来的什么宁王。”
“赵大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李寻是先帝的什么人罢?”
此一事并不算秘密,朝中有资历的老臣都知晓,李寻曾在先帝面前颇为受宠。
“你是说,他......”赵蘅芜面露迟疑。
“当年,李寻为先帝诞下一个女儿,先帝本欲将此女封为太女,奈何舒眷芳太过心狠手辣,李寻担心女儿无法活命,和先帝一起将此女送出了宫。现如今因为一些意外,此女双目已盲,不过育有一女,十分聪颖,就看赵大人愿不愿意做推崇新帝的股肱之臣了。”
赵蘅芜抬眸:“我凭什么信你?”
傅闻钦轻笑,“因为你没得选。赵大人,一条是社稷之臣的光明大道,一条是忠君之臣的无底深渊,怎么选,我想,你是聪明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愿称之为,宫中后君们的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