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恰是冬至。
冬日夜长,傅闻钦从黑漆漆的房里起身准备去上早朝,腰上就被赵韫缠住了。
她垂眸,看着那截白皙的小臂,玉一般无暇,修长漂亮又不至于纤细,能够恰到好处地被她握住。
“陛下,亲亲再走。”赵韫坐起身,趴在她背上道。
傅闻钦恹恹的眸子顿时多了些精神,回身舔吻着赵韫柔软的唇,道:“继续睡罢。”
望着窗外沉沉的月,傅闻钦开口:“今日我不过来,不必等。”
赵韫松手的动作一顿,低声回:“是,陛下。”
几日前,赵蘅芜在城南买了口薄棺,行事十分隐秘。原因很简单,王雪茗得了不治之症,已是将死之人。
但赵蘅芜并不欲让宫里的儿子知晓自己的父亲将不久辞于人世的消息,那个儿子和她的感情并不怎么样,但他是这几个儿子里最出挑的,不论是模样还是心智,都极适合入宫。
一旦让他知道王雪茗死了,他会记恨她,渐渐地就不和赵家一条心了。
那赵蘅芜费尽心思送他入宫,就是白费。
只是该死的王雪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要出事,想到此处,赵蘅芜胸中的戾气更甚。
王雪茗并非出身高贵之人,他家顶多是个书香门第,家风不错,赵蘅芜年轻的时候很痴迷他,经常私下找王雪茗幽会。
赵家家世显赫,王家虽知这样不合规矩,但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私底下应该反复嘱咐过王雪茗要守着身子,千万别干糊涂事。赵蘅芜每次透露出想要亲热的意愿,都会被王雪茗拒绝,怎么都不肯转圜。
赵蘅芜决计不可能娶一个家族毫无地位的男子做正夫,于是在屡次暗示明示无果后,便彻底弃了王雪茗,娶了高家的嫡子。
本以为,她和王雪茗也就是这样,她本来也没多少喜欢,被王雪茗的矜持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但几个月后,王雪茗却亲自来找她,说他心里还有她,放不下。
那天晚上,王雪茗没再拒绝她。但赵蘅芜已经没了那样的心思,完事之后,她随口将王雪茗打发回家,再也不欲管他了。高氏善妒,她不想白白失了岳母家的倚重。
然赵蘅芜没想到,就那么一次,王雪茗怀了身子,王家人找上门来,气得高氏摔了好些东西。赵蘅芜没办法,只好将王雪茗收了侧室。
王雪茗年轻时身子不错,但孕期里被高氏暗中下过好些药,赵蘅芜心里知道,但她不想管。后来王雪茗的身体便被拖累成了如此,连生下来的孩子也天生带着病根。
赵蘅芜心中嫌恶他,打发他去了最清冷的西院,再也没去看过他。
天还未亮,赵府的西北角响起一阵撕心的咳嗽,王雪茗脸色苍白如纸,憔悴更甚往昔。他心底默默算着日子,等到了十月初九,却不知那个年轻女子会不会真的来。
比起这个,王雪茗更关心她究竟跟赵韫是什么关系,当真如她所说是跟在赵韫身边的护卫吗?
赵蘅芜前脚出了府,傅闻钦后脚进门,她身上带着所需的工具和消毒、止血的药水,走近床前去看赵韫的父亲。
王雪茗的状态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一些,一看就是这些日子并不曾好生滋补身体。
“大约需要二至三个时辰。”傅闻钦看着王雪茗虚弱的脸色,递给他一罐营养剂,道,“喝了,否则难保你不会在中途死了。”
王雪茗看着那微蓝的液体,心头升起一股惧意。他有些怀疑这个人是来杀他的,可杀他,又实在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傅闻钦并不催促,只是漠然地等着王雪茗自己作出决定。
没过多久,王雪茗将一罐营养剂仰头喝尽,又甜又苦,难喝极了,王雪茗皱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