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毕业这年,许知恩做了个手术。
就是一个简单的阑尾切除,但她是急性阑尾炎,送去医院时,她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而抱她进医院的陆征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向冷静的陆征那天抱着她在医院大堂打转,但那家医院是陆家融资的高级私立医院,陆征小时候生病都在这里治疗,以他的记忆力,早已把这里所有的科室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天陆征忘了,据他后来说,当时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样才能不让许知恩疼?
可事实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许知恩该疼还是疼。
当确诊出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动手术的时候,陆征站在那儿签手术同意书的手都在抖。
他说知道那是个小手术,手术成功率是99%,但他还是怕那1%的意外。
而对疼得厉害的许知恩来说,那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后便不再那么疼了。
那天陆征一夜未眠,而许知恩虽然做得是局部má • zuì,她还是在医院睡了个好觉。
这个病的起因说来也怪,竟是陆征忙着写毕业论文,一稿又一稿地改,生活不规律,导致许知恩吃饭错时,再加上那天久违地吃了份特辣的麻辣烫,又喝了点酒,半夜直接发作。
在割掉了阑尾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后,她开始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这么痛过,想来想去竟然发现是第一次,结果就是急性。
她病发那天,陆征的毕业论文写到了第三版。
一周后就是答辩。
她起先还不大愿意惊动陆征,等最后疼得不行了才喊他,结果把他吓了个半死。
在医院的时候,陆征就总念叨她这件事。
乔依来看她的时候,他和乔依说:“我人就在隔壁,她都不喊我,硬是等成了急性的。”
许知恩和她妈打电话时,陆征还要告状,“她太逞强了。”
结果两人就因为这事儿闹了不愉快。
许知恩觉得他太幼稚,她本来也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要是可以的话,谁也不想生病。
但陆征觉得气闷,他当时就在隔壁写论文,只要她喊一声,他肯定早早打电话找医生,就不至于来医院时,许知恩疼到休克。
他俩闹不愉快的方式还有点特殊。
没有吵架,对对方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但只要两人同时在一个空间里,总能感受到尴尬的气氛。
也不算冷战,因为陆征还要照顾许知恩。
他专门上网查了如何照顾术后病人,还和医生聊了一下午,最后医生都被他聊得烦了,开始敷衍他。
他做得比很多护工都出色。
许知恩术后伤口不能沾水,起先三天都只能吊水来维持,不能进食,她寻常最多两顿不吃,这会儿好几天不能吃东西,虽然身体有营养进来,但一到饭点她就开始心理性地饿。
偏偏来探望她的人买的都是她爱吃的,陆征也全都收到了柜子里,不让她看见。
有天中午陆征点了外卖,他背对着许知恩吃,可他不知道许知恩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当时两人还在闹别扭,结果医生进来,看到他在病房里吃东西忍不住呵斥:“她不能吃饭就很难受了,你还在她面前吃,这简直是凌迟。”
陆征:“……”
当天他是拎着外卖去楼道里吃完的。
不过等他吃完回来的时候,一脸严肃地坐在病床前,“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说你不听我话的。”
许知恩:“……???”
“我只是着急,担心你。”陆征闷闷地说:“我根本不敢想,那天我就在隔壁,但你如果疼过去没喊我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我只要想到那个,我就会很生气。”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离得那么近都没有去看看你。”
平常他都会半夜醒来,因为许知恩睡相不好,时常踢被子,他时常会记得要给她盖被子,但那天论文有了思绪,他就一直在改。
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许知恩根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认起错来,毕竟两人闹别扭的时间还不过一天。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但陆征这么说了,她也就顺势点头,“是啊,该气你自己。”
陆征:“???”
他表情明显愣怔了几秒,眼神里透露出的意思是——这你都好意思说?
在这件事上,明显就是许知恩的问题更大一些。
发现自己疼了以后,她就得找解决办法,要么找陆征,要么找医生,但她选择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