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匠人话音刚落,从漆黑的密林深处忽然传出一阵瘆人的笑声,这笑声一出顿时将赶尸匠人吓了一个哆嗦,只听赶尸匠人颤巍巍的说道:“你……你究竟……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哪一位道上朋友?”赶尸匠人说罢多时密林深处也不见人影,越是这样赶尸匠人心里越是害怕,急忙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拧开塞子猛地喝下了一大口酒,道:“无论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陈日升就是一名赶尸的匠人,此行乃是受一位朋友所托身上并无余财,若是我陈日升哪里冒犯了这位英雄,我陈日升这条贱命就在此,还请英雄出来现身一见吧……”
这为叫做陈日升的赶尸匠人说罢之后,竟然一挺胸脯傲然而立,仿佛这一口酒将这无尽的恐惧全部祛除了个干净,陈军说罢,只听密林深处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好个赶尸匠人,好个受人之托,我问你,这些喜神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又为何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姑娘?今日你若实话实说还则罢了,若是敢有半句假话,今天定叫你也变成一具喜神。”陈日升听闻此言,先前的恐惧之心更是一扫而空,当下对着密林深处拱了拱手道:“朋友,各行各业都有各行各业的规矩,正所谓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道儿,我们赶尸匠人虽然不怎么受人待见,可这也是一门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是手艺便有规矩,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负责到底,朋友,你的要求在下恕难从命,你所问之事在下更是无可奉告,如果在下冒犯了这位朋友,还是那句话,在下身无余财有死而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又有何惧哉?”
这个叫做陈日升的赶尸匠人这番话说的倒是也令我感到一些敬佩,不过此时我也感觉出来了,这个陈日升肯定有问题,如果是普通的赶尸匠人,且不说当今社会还有没有这一行的市场,即便是有,也绝对不可能收到这些清一色大姑娘的喜神,年轻姑娘意外身亡者不是没有,可是清一色这十来个都是年轻的大姑娘,其中必有蹊跷,我心说话,难道说这个叫做陈日升的赶尸匠人和南方那些配阴婚的不法分子勾结在一起不成?
配阴婚这种事情原本在解放后就已经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经济条件的好转,一些复古的思潮渐渐觉醒,这些民间各种陋习和风气渐渐地演变成为人们争相讲究的一种种排场了,在国家号召移风易俗提倡火葬的今天,仍然有很多地方偷偷摸摸的大搞土葬和各种各样的封建迷信活动,若是说弄些个夸张一些的祭奠仪式多烧一些个纸马香课,作为寄托哀思的一种特有的形式倒是也无可厚非,关键是很多人借着这个说辞大搞排场甚至以此为由收取巨额份子钱,已经演变为一种腐败的手段,这个可着实令人嗤之以鼻。说起这配阴婚几年来我也是接触到几次的,配阴婚说来令人气愤,但是能做这种生意的都有些本事,令人防不胜防着实的可恨,因此见到这一队喜神我心里也不由得怒火中烧。
陈日升说罢,只听密林深处传出一阵冷笑,道:“说得好,说得真好啊,你简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真的这么想变成喜神,二十年后在来人间走一遭吗?那好,今天爷爷我就成全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只要爷爷把这些喜神控制在我手里,就不怕没人上门来找我,陈日升,想必这么大的手笔,不是你一个人的就可以完成的吧,你不说到时候有人说,既然你如此忠诚愿意当着替死鬼,哼哼,阴间的阎罗殿也不多你这一个冤魂……”
话音刚落只觉从密林深处忽然伸出一股劲风,这一股劲风直向陈日升而来,此时我距离陈日升大概只有五六米的距离,等到这一股劲风直扑向陈日升面门的时候,我赫然发现这一股劲风竟然不是一股普通的气息,而是一道凌厉的刀风。之所以说这是一道刀风,那是因为刀锋发出来的气息和剑气截然不同,一般来说,只要功夫达到一定修为之后,无论是用刀还是用剑,都可以通过刀锋和剑锋发出道道刀风和剑气,刀风和剑气的原理基本上也相同的,但是刀风和剑气施展出来也是有区别的,一道凌厉的剑气激发而出的时候,基本上不会挂出风声,但是刀风激发而出的时候会同时挂出一大片的风声,正式通过这个唯一的区别,我才判断出来这股气息一定是一道刀风。
这个叫做陈日升的赶尸匠人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这一道劲风迎面普扑来的时候,尚自抬起双臂按在自己头顶之上的瓜皮帽上,似乎很介意自己的这一顶瓜皮帽被吹走,不过这密林深处的高手也没有取其性命之心,刀风过处只听陈日升忽然发出一声惨呼,我抬眼看去,只见陈日升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丝丝血迹已经从指缝间流了出来。见到自己脸颊之上渗出了血迹,陈日升顿时没有了刚才那一幅大义凛然的气势,颤颤巍巍的说道:“这是刀风,好厉害的刀锋,你是南疆刀家的人……”
陈日升话音刚落,密林深处又传出了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赶尸人,没想到你也有些见识,既然能识得我刀家的刀法,想必也知道我们南疆刀家的手段,只要你告我小女的下落,我们南疆刀家绝对不会阻挡你的财路,若如不然的话,哼哼,这些喜神尚有全尸可保,你就准备留在这里喂山林中的蝼蚁吧。”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顿时一震,南疆刀家,这么说密林深处的高手也是来救刀白翎的不成?若真是如此,那此人和我应该是一路人了,想到此处我心里微微一喜,这个时候忽听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道:“不对,不对劲,你好像不是一个真正的赶尸匠人,如果真的是赶尸匠人,刚才你就不会这么处理这些喜神了,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们南疆刀家过不去?”说话间密林深处再次生出一股刀风来,这股刀风直向陈日升而来,不等刀风过处,眼前的这位叫做陈日升的赶尸匠人忽然捂着脖子大声惨叫起来,刀风过处硬生生的削掉了他脸上的一片皮肉,但是陈日升似乎并没有感到这一道刀风带来的痛楚,反而使劲的扣起了自己的脖子来,见到这一幕我暗道不好,很显然这是蛊毒发作的表现。
见到陈日升表现出来的异状,密林深处高手也停了下来,眨眼间陈日升口出忽然冒出一大片的毒虫来,这些毒虫身上泛出点点的荧光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十分的显眼,就在蛊虫从陈日升口中钻出之后,陈日升抖了两抖,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陈日升倒在地上片刻之后,身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蛊虫,山岭间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良久之后,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又冒了出来:“好小子,原来你躲在这里,高,实在是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既然能够驱使一个不是赶尸匠人的赶尸人来运送蛊虫,除了自己也化妆成为一具喜神,还有什么法子能比这更掩人耳目的吗?”话音刚落一道刀风再次激发而出,直向那一排喜神中最后的那个喜神袭去,不等刀风过处,那具喜神忽然纵身跃起躲过了这道刀风,身形尚未落下之际伸手猛地一扯身上的衣袍,一个短衣襟小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中年男子站定之后,冲着密林深处拱了拱手道:“是南疆刀家老当家的吗?蛊族圣手秀士这厢有礼了……”这位叫做圣手秀士的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只见密林深处渐渐地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慢慢的向圣手秀士走来,直到走到近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此人一袭黑袍掌中握着一把长刀泛着瘆人的寒光。黑袍人冲着圣手秀士拱了拱手,道:“蛊族高手?蛊族和我们刀家同在南疆,咱们之间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也说得上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道蛊族为何要为难我刀家小女?”圣手秀士笑道:“刀老爷子,按理说咱们两家同在南疆,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怎么说我们蛊族都没有冒犯刀家的道理,刀家小女就算做了些不明智之举,看在我们同饮一江之水的情分上,我们蛊族也不会跟刀姑娘一般见识,只不过你们刀家的姑娘跟你们的姓氏一样也不是软茬子,若不是刀姑娘潜入我们蛊族山寨偷学蛊毒之术,我们又何尝愿意与刀家为敌,其实即便是刀姑娘真的学到了我们蛊族的一些蛊毒之术,我们蛊族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可是她不该破坏了我们蛊族的落洞仪式,不仅打伤了我们的人,而且还救走了我们蛊族的落花洞女,刀老爷子,假如换做是你,可能轻易放过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