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教授听罢淡淡一笑,道:“这个并不奇怪,自从我被大祭司下放到地洞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在蛊族中的命运了,除了走武力和血腥这条道路别无他途,换做是你,你愿不愿意冷不丁出来个老谁家的小谁就顶了自己的位子,况且蛊王就是蛊王,祭祀就是祭祀,祭祀再大也达到不到蛊王的层次,这一次是大祭司执掌蛊族谋权夺位的大好机会,一来蛊王早亡,蛊王独女没有子嗣,而且那个独女也被选做洞女不在人世了,忽然杀出个孩子父亲来,你说换成谁谁心里能甘心?老祖母给我留下的遗言里,详细的说明了蛊族中蛊术的作用,不过我是个科学工作者,并不认为这些蛊术能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可是就在我准备离开蛊族将两个孩子带回京城安置的时候,忽然听到蛊族这一条关于蚩尤老祖的传说,于是我就动了心思。这人一旦走了好运,干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的想啥来啥,这个时候无悔和无怨虽然还都是孩子,但是也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姐弟二人自幼便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倒是让我省去了很多心思,我将这姐弟二人留在南疆,准备回到京城筹划一番,再将这两个孩子接到城里,可就在我刚刚回到学校的时候,竟然接到了一条令我十分振奋的消息,说是某施工队在南方某市施工的时候,发出了一座古代医生的墓,古墓距离现代已经上千年了,根据墓里出土的布帛残片推断,那里很可能就是三国名医华佗的埋身之所。我是学动物植物的,后来搞研究的时候又向生命药物学的方向发展了一些,我通过北方大学联系到了当地的考古工作人员,顺利的参与到古墓的发掘工作中去,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我将几乎一整部的医典都摘抄了下来。”
听到这里我狐疑道:“闻教授,三国明医华佗,历史上确有其人,据闻此人医术高超已经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外科手术,但是华佗本人因为给曹公看病遭到猜忌而被曹公杀掉了,他的医术也被其妻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究竟这条传闻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但是华佗医术的经典确实已经失传,难道说你们发现的,真是已经失传的华佗医典不成?”闻教授叹了口气道:“也许这则传闻是真的,也或许那座古墓并非是明医华佗的墓,不过墓里出土的那些医学典籍,都是记录一些关于人畜结合的外科手术的内容,并没有关于传统中医的记载,我知道这种内容一旦报上去,就算不被销毁也要被封存,我有生之年再想查阅肯定是不能够的,于是便趁着清理翻译的机会,将所有的内容抄录了下来。”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地洞里那些怪物的来源,于是又问道:“看来我预料的不错,我们所经过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地洞中,遇到的种种怪物都应该是从你的实验室出品的,你将这些怪物投放在地洞中,一来是观察这些怪物的生长发育情况,二来也可以防止外人通过这些地洞潜入你的古迪逊生命科学药物研究中心,是也不是?”“哈哈哈哈……”闻教授听罢立刻大笑了起来,笑罢多时道:“秦处长,你猜想的第一点确实不假,我正是要借着这些盘根错节的地洞,来观察这些成品的生长发育情况,不过第二点你猜错了……”闻教授陪了我一眼,略带得意的神情继续道:“我并不是担心会有外人通过这地洞潜入我的古迪逊生命科学药物研究中心,你应该看得出来,就说我这幢荒山野岭中的别墅,防卫都如此森严,更何况我的实验室了?我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能够潜入我的实验室,只要有人进的来,那一定是孙局这种人物,可话说回来了,像孙局这样的人物,这个世界上还真的不多,至于其他一般二般的人么,嘿嘿,不过秦处长你不要想多了,我确实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伤过一条人命,至于为什么要将这些成品放入地洞中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行让这些东西出去伤到无辜之人,也不想让这些成品过早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听到这里我冷笑道:“闻教授,你说你没有伤过一条人命?这话不对吧,狗七是你们蛊族山寨的人吧,圣手秀士也是你的儿子吧,狗七平时仗着你的势力在寨中横行霸道,就我亲眼所见的,欺负蛊族村姑洛素逼其就范,如若不然就将洛素作为洞女落洞,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伤过人命?你家公子夏无怨,也就是圣手秀士,勾结鬼族败类一把火将鬼族山寨尽毁,到目前鬼王下落不明,利用蛊术和毒蛇阴离红,迷惑无辜的少女为你门运送蛊虫,所有的这一切,就是你所说的没有伤过人命?”闻教授听罢脸色一变,道:“秦处长,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得给你说道说道了,狗七可不是我的人,他仗的也不是我的势,他是前任大祭司的人,因为我的出现,狗七怀恨在心但是却不敢明着反抗我,于是才背着我行此苟且之事,为的就是败坏我的名声,妄图将我赶出蛊族山寨,大祭司确是犬子所杀,不过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你以为大祭司是什么好东西吗?若不是他有害我之心的话,又怎么会中了阴离红的蛇毒?原本狗七还不敢做的太过分,得知大祭司死了之后,狗七便认定了这事一定是我搞的鬼,其实这事是跟我有关系,于是才开始变本加厉的败坏我的名声,不过犬子不是已经不动声色的除掉了那个祸害了吗?这也算是给蛊族山寨众村民一个交代了吧?至于无怨利用少女运送虫卵的事,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我也是没有法子,那些虫卵是我新合成的胚胎样品,必须使用活体运送,我也没有白用人家姑娘的身子,你可以去查,哪一家姑娘我不是赔了重金的了?当然了,人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这个道理我懂,事情我认,若是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我闻海山绝不抵赖……”
闻教授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没了下句了,世人大多面对这种已经被指出来的过错或是过失的责任,首先想到的是先把自己摘出去,然后在自己无法推卸的那一部分责任上东拉西扯的找出一大堆的客观理由,说的天花乱坠的其实就是一个核心意思,都是人家的错自己一点毛病没有,即便是有那么一丁点,那也是形势所迫自己不得已而为之,末了在可怜兮兮装一把孙子,其目的就是为了东拉西扯的把有关无关的人都牵扯进来,最后妄想落得个法不责众的结局,可此时闻教授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本以为他要举出一大堆实例说出一大堆诸如为科学献身的道道来,可人家却直接认罪伏法,以那种“对,这就是我干的,这个罪责在我,由我一力承担,我认罪了,我不装了我摊牌了”的姿态直接将我怼了回来,此时我就再想说人家点什么也没法张嘴了。
我一时语塞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闻教授搂住了唐樱的肩膀,轻声问道:“阿樱,事到如今,你还恨爸爸吗?你说换做是你的话,你该如何取舍呢?”唐樱闻言眼眶又红了起来,道:“爸爸,这个事情你应该早就对我和妈妈坦白的,妈妈和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把姐姐哥哥接到京城住在家里,妈妈也不会不高兴的……”不等唐樱继续说下去,闻教授摆了摆手,道:“阿樱,你说的爸爸又何尝不知道呢?其实我早就想跟你们母女二人摊牌了,可是这话一到嘴边就说不出口啊……”唐樱瞪着晶莹的泪眼看着闻教授,道:“爸爸,你要复活蚩尤之首,是假的吧?你是不是想要复活我的……大姨娘……”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唐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夏八姑的妈妈更加合适,于是才脱口而出叫了句大姨娘,夏八姑听罢莞尔一笑,这一笑之中却没有先前的那万种的风情,剩下却是莫可名状的苦涩。闻教授爱怜的摸了摸唐樱的脸,道:“不错,我闻海山这一辈子好事做过,坏事也做过,是正是邪自有天下人来公断,可我闻海山这一生最不能割舍的就是你妈妈和你的大姨娘,,她们俩就好像是我的左右手一样,那一只伤了我心里都疼,阿樱,你和无悔、无怨虽然也是我的心头肉,但是毕竟你们都长大了,早晚也有你们自己的生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闻教授也不禁老泪纵横,我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夏八姑此时也转过身去,臂膀挥动之间似乎是在擦拭这眼角的泪水。哭罢多时闻教授忽然松开了唐樱,直接对着我道:“秦卓,当你还是学生的时候,唐樱就时常向我提起你,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中一代新人胜旧人,年纪轻轻的就混到了处级干部,真可谓前途无量,我知道你们的态度十分坚决,想必你也了解这是我一生的心愿,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复活蚩尤之首的计划是否继续实施下去,眼下可就全凭秦处长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