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召闻言一怔,不过片刻之后便反应了过来,当即笑道:“不愧是墨家嫡系传人,兵不厌诈,高,实在是高……”
彭作义闻言打了个哈哈,随即又解释道:“我们彭家先祖师从祖师爷墨翟,一直以来被视作我们彭家的荣耀,祖师爷墨翟,历史上唯一一位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并创立了墨家学说。墨家在先秦时期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祖师爷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主张,以兼爱为核心,以节用、尚贤为支点,影响了后世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祖师爷在战国时期创立了以几何学、物理学、光学为突出成就的一整套科学理论,在当时的百家争鸣,有‘非儒即墨’之称,同一时代能与祖师爷一较长短的,也就只有木匠始祖公输班了……”
董伯召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墨子确实是我国古代一位相当杰出的人物,后世数百年来甚至数千载的自然科学成就,都基本上是建立在墨家学说基础上发展开来的,不过这样一位杰出的人物,难道说没有什么著作存世吗?”
彭作义晃着手中的酒杯,杯中青翠的酒水在灯光的照映下泛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老掌柜轻叹了一声,道:“祖师爷一生醉心于科学技术的研究,身后弟子数百上千,设立了专门记录整理祖师爷言行的弟子,虽然祖师爷没有自己动手执笔,但是墨家著作每一个字都是祖师爷亲自校对过的,所谓的《墨翟全书》,其实就是眼下市面上能够见到的《墨子》一书……”
董伯召闻言又是一怔,道:“刚才我分明在绢帛之上见到了小篆字迹和各种机关销器的图谱,那刚才的出现的《墨翟全书》……”“哈哈哈哈……”不等董伯召说罢,老掌柜抚掌大笑道:“董处长,那些所谓的《墨翟全书》,不过就是普通的古书通译而已,而上面的各种图谱,其实就是我们这座墨竹轩部分机关销器的图谱……”董伯召看着抚掌大笑的老掌柜又道:“老掌柜,如此你们将自己墨竹轩的机关销器总图示人,难道就不怕古家的人看破了你们墨竹谷的机关销器吗?”
老掌柜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董处长有所不知,但凡机关销器,在外行人眼里总是觉得玄之又玄,但殊不知其中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古家之人的祖师爷乃是公输班,也是当年的一位大家,同为大家,祖师爷虽然略胜公输班一筹,但是二人之间的差距也仅在毫厘之间,如果只用些普通的机关销器图谱,古家的五掌柜一眼便可以分辨出来,根本瞒不住古家人的耳目,对于行家来说,见到一处机关销器,打眼一看便可以窥透个七七八八,这就是因为制造机关销器的基本原理都是一样的,无论是祖师爷还是公输班,谁也不能在违反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制造出机关销器来,因此在这机关销器上面,所谓的高手往往表现在对机关总闸的隐藏上,董处长,这么大的一片墨竹轩,要设计出一整套的机关销器来,那一定是一环套一环三环套月的机械系统,这可不比是找个树杈拉根皮筋做只弹弓那么简单,所以行家里手只要看清了我们这里的整体环境构造,那么暗藏其中的机关销器基本上便看透了七七八八,因为换做是他自己要在此处设计,大体上也只能这么做,因此懂行的人只要能猜出水道中设置了机关销器,那么他就大致能判断出各处机关闸口的位置,即便是一次两次没有找到,但是用不了多久也会琢磨出来的,这就好比是一个老司机,老爷车开惯了一旦坐上现代手动挡的车,一时之间可能有些不适应,但是用不了多久便会驾轻就熟的。”
董伯召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要古家的人能摸到这里,就算你们彭家的手艺再精,也绝不能违反自然规律,古家的掌柜们破解你们彭家的机关销器,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刚才古家的两位掌柜并没有觉察出这《墨翟全书》的破绽,那她们此行的目的,肯定是冲着你们彭家珍藏的先祖著作而来的……”
老掌柜彭作义喝了口酒,道:“董处长此言不差,其实我们彭家确实珍藏了一部祖师爷墨子的著作,不过不叫《墨翟全书》,而是叫做《墨守十一篇》……”
董伯召又道:“老掌柜,这《墨守十一篇》是怎么个意思……”
老掌柜道:“董处长,祖师爷墨子讲究的是兼爱非攻,因此他所研制处的各种机械设备,全部都是用于防守的,在这《墨守十一篇》中,记录了各类利用城池、高地、关隘险峻等地利优势而研制出来的各类防御器械,包括二位刚才看到了连弩和飞镰,其实都是当年祖师爷发明出来的,这《墨守十一篇》中,可以说集合了当代所有防御的器械设计和制造之法,而且还相应的记录了一些……嘿嘿……记录了一些破解公输班所创的厌胜之术的法门,虽然现在科学技术大为提高,人们甚至已经掌握了核武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但是不客气的说,我们祖师爷的墨家学术领先世界至少有一千七八百年,要说凭借着我们墨家祖师爷研究出来的这些器械可以对抗这些逆天的核武器洲际导弹啥的,这牛逼吹得有点儿大了,不过不夸张的说,如果一百一十年前的庚子事变发生前,京津地区能够全部装备上我们墨家祖师爷的发明御守设备,就凭八国联军手里的那几条鸟枪,还真的打不进来……”
董伯召闻言缓缓的道:“如此这么说,当年若是你们彭家的老太爷但凡有点担当的话,历史就要被改写了……”老掌柜彭作义闻言立刻摆了摆手,道:“诶诶诶董处长,你可不要误会,我们彭家虽然世世代代隐居于此,但是还不至于甘愿做那卖国贼的勾当,当年戊戌六君子之一的那个谁,其实就是我们彭家的一个弟子,当时就已经向朝廷献出了我们墨家祖师爷的著作《墨守十一篇》,不过后来怎么样,我们彭家下定决心献出来的《墨守十一篇》副本,直接被慈禧那个老逼养的付之一炬,可惜了,戊戌六君子,全部为国捐躯了……”
董伯召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对当年的那六位义士也颇感同情,这时刀白翎忽然插嘴道:“老掌柜,既然古家是公输班的嫡传弟子,那么他们为啥还觊觎你们墨家的传世著作呢?”
老掌柜闻言赞许的看了刀白翎一眼,道:“白姑娘,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啊,这是他们古家露了马脚的一步棋啊,其实刚开始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直到前几日古家准备大举进攻之前,我才幡然醒悟了过来,董处长,白姑娘,十三局的人果然不简单呐,三言两语便切中了要害,老朽佩服之极啊……”
董伯召闻言淡淡一笑,道:“老掌柜,是不是我不拿出点什么来,您就打算这一直跟我打马虎眼,既然这样,也好,这东西请你掌掌眼吧,大掌柜,有劳了……”
话音刚落董伯召便从自己身上摘下了一个长筒的包裹来,大掌柜伸手接过此物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老掌柜彭作义,彭作义抖开粗布打眼一看,顿时忍不住惊呼了起来:“这……这是墨家的金刚铲,董处长,你是从何处而来?”
“金刚铲?”董伯召狐疑的念叨了一句,继续道:“这东西不是叫做洛阳铲吗?听说是当年河豫地区大浪淘沙的圣手李燕子发明的,眼下正规的考古队中,都会装备上几把这样的铲子……”
董伯召说话间老掌柜伸手握在尾端的把手上使劲旋动起来,只听“铮铮铮铮”数声金属嗡鸣之声响起,从这把洛阳铲的圆柱上生出数不清的卷刃,就好像是树干上横生出来的枝节一般,老掌柜伸手试了试卷刃上的钢口和锋利程度,随后收起了卷刃又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才一伸手又将这柄洛阳铲还给了董伯召。
董伯召没有将洛阳铲收起,而是直接放在了桌上,老掌柜彭作义叹了口气,道:“董处长,实不相瞒,这东西看似叫做洛阳铲,实则不然,此物乃是我们墨家著作《墨守十一篇》中的一物叫做金刚铲,当年名满天下的淘沙圣手李燕子,其实乃是我们墨家的弃徒,听老辈人将,李燕子此人确实天赋过人,如果不是因为一时好奇心起,偷入藏书楼私自盗看《墨守十一篇》,也不至于被逐出门墙,洛阳铲实际上就是金刚铲打开机关销器时的样子,洛阳铲是死的,而金刚铲则是活的,刚才我看了,上面的机关销器的设计打造以及卷刃的钢口和锋利程度都不差,我敢断定这就是一把实打实的金刚铲,董处长,此物是从古家之人手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