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如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小胖子周博文的脚腕猛地往回一扥,借着这一扥之力小胖子顿时止住了身形,单手猛地在地上一扒紧接着腰眼一使劲儿来个了鹞子翻身,身子在空中打了个滚儿的工夫柳相如一把紧抓周博文的后背往回一拽,小胖子登时双脚落地,双臂聚在一起猛地往回一拉,身后的柳相如紧抱小胖子的后腰二人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只听湖边上一阵“哗哗”的水声大响,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从水面上浮了上来。
水中之物似乎十分忌讳上岸,拼命的踩着水花往水中遁去,二小紧咬牙关使劲儿往回拽,此时血红色的细线崩的笔直,线上沾着的湖水因为细线的抖动而凝结成一串串水珠挂在线上,小胖子额头之上沁满了汗水,一张胖嘟嘟的圆脸憋得通红,那根紧紧缠绕细线的中指涨得粗了一倍有余,柳相如看着心惊胆战,心说话如此这般再要坚持个一时半刻,指不定小胖子这根手指还能不能保得住了。
想到此处柳相如的当机立断,腾出一只手拔出雷光桃木剑猛地向水中之物虚劈过去,空气中猛地打了几道亮闪,炽红色的九天玄雷蓦然间直劈下来,“咔嚓嚓”数声闷响过后,湖中之物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这一股力道顿时减弱了许多,柳相如见状大喜,当即趁热打铁,一边释放雷法一边帮着小胖子使劲拉扯,又是数道雷光闪过,只见水面上忽然冒出白花花的一物,这东西终于被拉出了水面。
见到正主被拉出水面,二小都是精神一震,当即卯足了劲儿往外拉,沈三郎见状当即屏气凝神,随着指间只觉的不停变换,口中碎碎叨叨的也念诵了出来,二小只顾着埋头往外拉拽,没工夫仔细查看这水中之物究竟是什么模样,和二人之力终于将这东西拉进了沈三郎提前布好的阵法当中,这时二小才腾出工夫来仔细观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不看则可一看二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细线的另外一端绑着的那个草扎人此时居然在一个十来岁孩子的口中,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三人,双臂之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粘液,从这个孩子挣扎的情况来看,这一双手臂似乎早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行动能力,草扎人之上乃是上下两排如同锯齿一般尖利的獠牙,獠牙的长度并不长,不过这种獠牙像极了海中鲨鱼一样的牙齿,肯定不是人类应有的牙齿。
这个古怪的孩子被拉进阵法中后当即在地上扑腾起来,这种样子像极了从水中捕捞上来的鱼一样,沈三郎见状当即大喝一声,一抖手冲着这个孩子就撒出一把灰土沫子,这把灰土沫子洒在孩子身上后当即“滋滋啦啦”的响了起来,孩子被这把灰土沫子烫的抖动不已,看这情形似乎痛苦异常,工夫不大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黄豆大小的燎泡,片刻之后终于趴在地上不动了。
小胖子将缠在自己中指上的细线慢慢的解了下来,再仔细一看整条中指都肿了一倍有余,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传了出来,小胖子心里一委屈好悬没哭出来,道:“三叔,您看看我的手指,是不是保不住了……”沈三郎见状急忙赶了过来,伸手轻轻的揉着小胖子的中指,道:“博文呐,这事儿怪三叔没考虑周全,我也没有料到这东西这么霸道,疼吧,没事,这是被细线勒的,血液疏通了就好了,博文呐,别哭,咱们大老爷们宁可流血,也绝对不能落一滴眼泪……”
沈三郎安抚了好一阵小胖子心里才安定了许多,这时柳相如忽道:“三叔,您快过来看看,这孩子应该就是大马哈了,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沈三郎和小胖子闻言一惊,当即也顾不得手指头上的疼痛,紧走两步来到阵法跟前定睛仔细观瞧,只见这个孩童歪着脑袋趴在地上,嘴巴张着露出那一口锯齿状的尖牙,先前那个草扎人已经被咬的支离破碎散乱的不成样子,柳相如用雷管桃木剑的剑尖儿轻轻的挑起孩子身上腐烂的衣服,衣服从肩头慢慢脱落,露出了一片惨白惨白的皮肉。
腐烂的衣服褪到肩头上的时候柳相如就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周博文道:“博文,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看了,去,一边儿歇会去……”周博文闻言一扑棱脑袋,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话,这东西都被咱们拉上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吗,再说了,这就是个半大小子,又不是个小姑娘,还不能看……”
柳相如闻言瞪了一眼周博文,慢慢的用剑尖儿挑着糟烂的衣服往下拉,二人这一看当即又是惊呼了一声,柳相如一抖手猛地把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挑了出去,只见这孩子的身躯自肩头以下,竟然是一幅完整的骨架,骨架之间还残留着泡的朽烂的肉渣,腹部好像是胯骨的位置上,还耷拉着半截白花花的肠子,小胖子周博文只看了一眼,登时“嗷”的一嗓子就吐了起来。
沈三郎一把推开小胖子周博文,径直来到孩子尸骨的身旁仔细检查了起来,看罢多时才道:“相如,你看出什么来了?”柳相如道:“三叔,您这是要考我啊,这孩子……已经妖化了……”“哦?何以见得?”
柳相如手持桃木剑在尸体上边指点边道:“三叔,您仔细看,这孩子从肩部往下都成了一副骨架,这幅骨架单看前半部分,似乎和常人的骨架无异,不过要是从整体上来看,就能看出端倪,如果不是肩头上支棱了一个人的脑袋,三叔,您看这像不像是一条鱼,一条被吃干净了的鱼……”
沈三郎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相如,你看的很仔细,这孩子确实已经妖化了,双臂虽然还是人形,但是很显然已经失去了人双臂的活动特征,很明显带有鱼类划水的意思,再看看他的腿,人在水里游水,两条腿是不可能并拢的,可是这孩子的双腿已经牢牢地粘在了一起,从胯骨往下来看,好像是一条鱼的尾部骨架,人上半身的骨架总体来说是个圆柱形,而这孩子呢,虽然肋骨还十分清楚,但是很显眼他的肋骨基本上已经处在一个平面上了,这也就是时间太短,若是过上个三年五载的,这东西真的就成了妖了……”
经过短暂的不适,小胖子周博文已经适应了好多,边搓揉着自己的手指边走了过来,道:“三叔,我说这个嘎子也太诡异了吧,之前我只听说山中的灵兽经过修习产生灵识,进而化为妖,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喂了湖里的王八也能成为妖,还妖的这么诡异,三叔,您说这水里到底有啥玩意儿啊,实在不行的话,我看还是请师傅或者大师伯来瞅瞅吧……”
“待着你的,怎么,小胖子你也看不上三叔的能耐是不是,这水里的东西再霸道,不他妈也被你三叔钓上来了吗,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三叔当年跟着你师傅走南闯北,闯过金莲洞灭过金毛犼,收拾过九尾狐拾掇过蚩尤老祖,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区区一个妖顶个屁……”小胖子闻言笑道:“拉倒吧,三叔,你专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道啊,那些个大场面还不都是我师傅的功劳……”“嘿我说你个小胖子,你倒是分的清楚里外人儿啊……行了,这东西可不能传到外面去,传出去这热闹就大了,这样,相如,你带着小胖子去一趟老村长家,把老村长请过来认一认,是不是大马哈这孩子,对了,我先拍个照,留下第一手的资料……”
“三叔,您自己一个人行吗,我看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和博文守着这东西还有个照应,万一这湖里还有点啥……”“行了行了,不要紧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还能咋,你们快去快回就好了,对了相如,来前儿跟老村长打好铺垫,老村长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半个小时后柳相如和周博文架着老村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湖边,沈三郎瞥了一眼柳相如,柳相如冲着沈三郎点了点头,道:“三叔,已经跟老村长打过招呼了……”沈三郎闻言道:“老村长,你可一定要稳住,来,认认吧,是不是大马哈那孩子……”
老村长刘宝禄见到整幅骨架的时候愣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相如一直守在老村长的身旁,担心老村长一个坚持不过再晕死过去,一炷香之后老村长才碎碎叨叨的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千错万错,这孩子没有错啊,有本事你冲着我老头子来,欺负一个孩子算他妈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老村长,节哀顺变吧,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不过事已至此也无法挽回了,您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去……”
“沈长官,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明白,需要怎么做,您只管张口,只要能把这湖里的脏东西给整出来,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好,老村长,您记住,这件事情您自己知道就行了,绝不能向外人泄露半个字,大马哈这孩子可惜了,这具骨架不能留在这里,我们要收走,村里的居民都疏散的差不多了吧,明天我安排一下,趁早挖湖排水,我就不信这湖里面东西还能反了天,老马头儿那边儿……”
老村长道:“沈长官,您放心,老马头儿跟我老头子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那里我去说,他们要是想看看孩子的话……”沈三郎略加思索,道:“当父母的心疼自己的孩子,临走前想看一眼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这样吧,如果人家有这方面的要求,就让老马头儿自己来看一眼吧,这种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不好……”
沈三郎等三人就在湖边守了一宿,直到天色微明之时,老村长才带着老马头一家赶到了湖边,周博文见状急道:“诶诶诶我说老村长,不是说就只能带一个人来吗?”不等老村长开口,老马头儿开口道:“小天师,沈长官,刘老哥把话都说清楚了,您放心吧,我们就来看一眼,我们有心理准备,还有,今天的事情我老头子保证,绝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
天色大亮之后,一辆挂着武警大队牌照的车辆驶进了南梁新村,大队长葛陈扬亲自带队将这具诡异的尸体盛殓了起来,柳相如接连出手在特质棺材上布下了数道符纸,这才吩咐众人装车,沈三郎拍着大队长葛陈扬的肩膀,道:“葛大队,原本我们不应该给你添麻烦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人手太少,他们还是孩子,这片野湖指不定这几天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等沈三郎说罢,葛陈扬哈哈一笑,道:“三哥,你怎么还跟我客气来了,都是为人民服务,还分什么你我麻烦不麻烦的……”沈三郎闻言点了点头,道:“博文,你跟着你叔赶回京城,沿路之上护送大马哈的尸骨,回到局里将大马哈的尸骨交给文师伯,他会处理的,另外,回去之后替我跟老局长道个歉,小胖子,三叔没本事,没照顾好你……”
小胖子闻言嘻嘻一笑,道:“三叔,看你说的,我的手都好了,我回去之后交完货就回来,我还得跟着三叔学能耐呢……”
车辆驶进十三局总部,三位局长当即迎了出来,车门打开之后小胖子当先从车里跳了出来,见到自己的爷爷老局长也在场,当即一哈腰打算再躲入车里,却不料直接被老局长揪着耳朵给拎了出来,老局长冲着葛陈扬道:“陈扬啊,好小子这里一路辛苦你了……”
葛陈扬和众人打过招呼,正招呼着卸车的时候,只见葛陈蕾忽然从门外走了出来,道:“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