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说罢,转身向登珠嘉措看去,道:“登珠嘉措,你在大雪山盘亘数十载,别告诉我这里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和高天赐高大人之间,还有什么交易?”
登珠嘉措闻言苦笑道:“秦上师,该说的贫僧都已经说了,如果非要说有交易的话,高天赐高大人,他知道我的目的无非就是获得长生而已……”
“获得长生,仅此而已吗?他没有要求你,一起帮他看守这座神山之巅,既然他们可以通过上古方术将那枚水沁天珠送进去,那就说明,神山之巅的西天诸佛大门早就打开了,慈禧老佛爷一直没有造次,无非就是无法从里面出来而已,以慈禧老佛爷的本事,哪怕就是一丝神魂,那也绝对能将现在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当初陈守金出来之前,你们应该已经提前谋划好了,或者说是已经提前互通消息了,否的话,为什么你早不给晚不给,偏偏要等陈守金到位之后才将水沁天珠交出来?这里面,怕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你没有交代清楚……”
登珠嘉措闻言哭道:“秦上师,请相信贫僧,贫僧真的已经悔过了……”
白衣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片叶赫行宫,轻叹了一声,道:“登珠嘉措啊登珠嘉措,你真的以为,我们将慈禧老佛爷放了出来,它就可以率领西天诸佛,将我们尽数剿灭在大雪山中么?还有,你也不想想,高天赐高大人,为什么会抱着高明宇跳崖自尽?难道高天赐高大人的智谋,还抵不过你吗?看来你的佛心以失,真的无可救药了……”
这时老活弗图伦敦珠急忙说道:“秦上师,我相信八赖师兄并未撒谎,他确实不知这其中的阴谋……”
白衣男人看了看老活弗图伦敦珠,道:“老活弗,刚才若不是秦某人偶然一瞥之下,就差点被这个老东西给蒙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白衣男人的指向看去,只见这一片行宫的拐角处依稀出现了数条长方形的彩旗,众人见状不解其意,老活弗图伦敦珠见状狐疑的向登珠嘉措看去,登珠嘉措见状心知再也隐瞒不住,当即再次跪倒在地,满脸的惊恐之色……
范大海闻言急忙问道:“老活弗,那些彩旗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登珠嘉措见到那些彩旗就跪下了……”
老活弗图伦敦珠闻言长叹了一声,道:“八赖师兄,事到如今,贫僧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大法僧,既然我佛门密宗出了反叛,那就由你来发落好了……”
“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柳相如见状亦是不明所以,当下倒提雷光桃木剑直向那座挂满了彩旗的房间走去,文雨兮见状也跟了上去,范大海见状有心也想上去看个究竟,可是想到自己乃是大法僧,登珠嘉措刚才那一通鼻子哭的有模有样的,当下心中火起,喝道:“好tā • mā • de贼秃驴,给脸不要脸的货,我去你妈的……”
范大海一脚将登珠嘉措蹬倒在地,随即左右开弓小胳膊抡圆了就是一通大嘴巴子,那你想想能受得了吗,八赖大活弗登珠嘉措也是八十多的老头子了,一身的功法早散完了,七宝轮回塔也没了,范大海正值壮年,有把子气力,没几下的工夫登珠嘉措脸上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正在之时,忽听一声惊呼传了出来:“师傅,老活弗爷爷,你们快来看啊……”
众人闻言当即飞奔了过去,范大海也来了精神,一把薅起登珠嘉措的脖领子硬是拎着登珠嘉措就赶了过去,等到了近前一看,只见这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皇室宫廷风格的建筑,唯独不同的是,从屋顶上拉下来数条绳索,绳索上系着密密麻麻的彩色方旗,大法僧范大海一把将登珠嘉措丢到了地上,再次问道:“老活弗,这东西,究竟是是个什么玩意啊……”
老活弗图伦敦珠闻言解释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藏地居民一种特有的祈福方式,叫做风马旗,对于我们佛门密宗弟子来说,这东西又叫经幡,也有的地方叫它经旗,这些风马旗一般分为蓝白红黄绿五种颜色,每种颜色的旗子上都薄薄的绣着佛经或者是鸟兽的图案,只要有风拂过,风马旗飘动一下,就代表着念了一遍佛经……”
范大海闻言顿时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我说老活弗,我终于知道你们密宗弟子为什么那么多人修为稀松平常了,原来是你们平时太过于懒惰的原因,净搞一些自欺欺人的把戏,什么风马旗经幡啦,什么转经筒啦,佛经那就是要一遍一遍的念的,念一遍就要有一遍的收获,你把所有的佛经都弄在旗子上,任由大风吹它千年万载的,管什么用啊,还有那些个成天拿着转经筒的密宗弟子,整天不思劳作,拿个筒子转的嗡嗡作响自欺欺人,有这工夫你倒是踏实坐下来念上几遍啊,虽然我是半路出家,但是这些天来我多多少少的也有了点体会,别看佛经这玩意就是一本经文,可是念会了和读懂了那是两回事,任何事情只要你弄懂了,那总是有用的,老活弗,我说这话您还真别不爱听,有道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真有能耐的,比如就像我吧,您看我什么时候拿个经筒子搁那转来转去,震得脑瓜子嗡嗡的,您看那些个转经的密宗弟子,多半都是一些指佛穿衣赖佛吃饭之徒,诶诶诶我说,老活弗,您怎么走了啊,我不是说了您别不爱听了吗……”
大法僧是最后一个跟着老活弗图伦敦珠走进房屋的,进了房间一看,好家伙,只见房屋正中间居然挂着一件平平展展的黄马褂,满清末年,虽然这种象征着尊贵荣誉的黄马褂已经臭了大街,可是这东西依旧不能跟市场上的萝卜白菜一个价儿,黄马褂是平平展展的挂在墙面之上,正墙的下方摆着一张小型的供桌,桌上放着一顶崭新的官帽,官帽的的样式就好像是一个大漏斗的样子,范大海再不学无术那也知道,这是一顶大清朝的官帽,官帽的后面插着一根长长龙雀毛,兴许是大雪山颠特殊的气候条件,使得这根孔雀毛保存得十分完好,发色饱满结实,色彩艳丽。
范大海见状不仅啧啧称奇,文雨兮看着孔雀毛十分漂亮,忍不住伸手就要摸上一摸,这时忽听柳相如轻声喝道:“雨兮住手,这是文物,不可轻动……”
文雨兮闻言一怔,悻悻的把手缩了回去,白衣男人走到官帽之前看了两眼,冷哼了一声,道:“高天赐真是下了血本了,居然给了登珠嘉措一顶三眼花翎……”
文雨兮闻言撇了撇嘴,范大海闻言走了过来,道:“小师姐,那什么,刚才师傅说什么三眼花翎的,很牛逼吗?”文雨兮摇了摇头,很罕见的回了句:“嗯,听说挺牛逼的……”
柳相如闻言解释了起来:“大海,花翎这东西是大清朝的一种冠制,花翎共分为三级,最高的就是这三眼花翎,即便是当年的皇亲贵胄,他们大多戴的也都是单眼花翎,有了战功的能赏赐双眼花翎的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整个大清朝加上努尔哈赤一共十二帝,对待这三眼花翎上都是慎之又慎,纵观大清朝小三百年的国运,仅有七人获得过这三眼花翎的待遇,就连当年乾隆爷驾前的第一红人和珅和大人,都没有混到三眼花翎,据说和珅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戴上三眼花翎……”
“哦?还有这种说法,大师兄,我看您好像是数错了吧,大清朝应该不是七个获得过三眼花翎的……”
柳相如闻言你点了点头,道:“大海啊,没想到这些日子你不仅佛法修为大涨,也开始读书涨学问了,要说起这七人获得三眼花翎,应该说是官方认定的,不过这里面也有个特殊,那就是傅恒了,自从大清朝冠制设立以来,鼎立江山的前三朝没有人被封赏过三眼花翎,于是傅恒就成了大清朝第一个被敕赐三眼花翎的人,傅恒是个儒将,荣获三眼花翎的时候自己也很意外,虽然自己立下不少战功,但是他并不敢自比功高天下的前辈,于是很意外的抗旨不受,当然了这个抗旨不受和抗旨不尊的意思截然不同,自然不算是掉头的大罪,因此,和其他六人不同,他们等到封赏之后都是美滋滋的将三眼花翎戴了起来,人前显圣傲里多尊,唯独傅恒只将三眼花翎供奉于家中正堂之上,终其一生也没有佩戴过三眼花翎,所以说,七人之数中,傅恒是个特殊情况,官方承认他,但是他自己固辞不收,要说是算半个的话,有些太过儿戏了……”
“哈哈哈哈……大师兄,我可不知道什么傅恒傅竖的,我是说,眼下大清朝还有一个三眼花翎你没有算进去,不就是这个登珠嘉措大活弗吗……”
柳相如闻言愕然,直逗的文雨兮掩面窃笑不止,这时忽听刀白翎喝道:“大海,别瞎胡闹,也不看看场合……”金刀白翎这么一说,三人才回过味儿来,只见此时众人都一脸凝重的看着屋中西侧墙面上摆着的书架,书架之上居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密宗经卷,此时的白衣男人和老活弗图伦敦珠已经聚在一起研究起了经卷,其他人不懂梵文,看也看不懂,早知道应该把刀云海带来才是……
老活弗图伦敦珠找来经卷的书目,一一为白衣男人翻译起来,当老活弗图伦敦珠念到卷五:大雪山诸佛降世篇时,白衣男人忽然道:“停,老活弗,就是它了,快找一找,当初我们在大昭寺时,那个小沙弥叫什么来着,和那个多罗加瓦一起演戏盗走的那部分残卷……”
众人闻言这才回忆起当初在大昭寺范大海加冕大法僧仪式上的情景来,经历了在大雪山中的一番艰辛,众人好悬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听闻白衣男人的提示后,当即开始分头寻找起来,有倒是人多力量大,工夫不大,文雨兮忽然扬起小手,冲着白衣男人扬了扬,道:“师傅,你看看,是不是这东西……”
老活弗图伦敦珠闻言立刻赶了过来,看了两眼之后立刻脸色大变,白衣男人喝退众人,唯独留下范大海和老活弗图伦敦珠一道,仔细的翻阅这几张残卷来,众人知道这些残卷中记载的乃是佛门密宗的内部事务,当下也不好探听一二。
老活弗图伦敦珠读完手上的残卷,三人涅呆呆楞在当场,似乎对这残卷上的内容有些不可思议,片刻之后还是范大海先开口道:“既然神山之巅西天诸佛降世之处是这么场景,秦上师,不如还是让我范大海走一趟吧,如果我……我父母还有思佳,还请秦上师照顾则个……”
白衣男人闻言忽然笑了,伸手推了一把大法僧的大脑壳,笑道:“年纪不大想的倒挺周全,照顾思佳那孩子的周全也就罢了,还让我照顾你爹妈的周全,你知道你爹妈管我叫什么么?”
白衣男人说吧,径直走到登珠嘉措的面前,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临死之前也要陷我等于万劫不复之地,大法僧,你即刻来发落这个罪僧吧……”
范大海闻言登时眼珠子就红了,大嘴一咧喝道:“好,秦上师,我今天就第一次行使密宗大法僧的职权了,来呀,把这个罪僧给佛爷拿下……”
范大海一声大喝之后,才反应过来,此处乃是神山之巅,又不是藏地逻些城里的大小昭寺,哪里有那么多听话的小沙弥任由自己使唤,站在一旁的柳相如和文雨兮见到大法僧忽然进入了角色,居然心有灵犀的配合起来,当即也是支应了一声,直接将登珠嘉措架了起来,范大海见状一把拎起了登珠嘉措,道:“既然高天赐给了你三眼花翎,你不应该谢谢人家的知遇之恩吗?他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跟着他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