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百花台的杜婉约,现在也变成梦氏的下属。这莲花宫内,掌实权者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现实,又很残酷。”说这话的是雷冲,“华容的馨乐坊只是她们的一个基地,里面会培养出各色女子。百花台在洪州,距离岳州、常德、益阳、长沙都不远,水陆交通方便,梦瑶仙、梦沉仙在这儿往外输出她们的人。”
“就拿我们这儿来说,霸占洞庭湖一半水面的巨斧帮,专做镖局生意的大仪帮,还有卖船卖马控制交通的白鹤帮……这些实力委实不小的帮派,现在无一不是梦家姐妹的亲密盟友。”
“祖母太君召我,是因为不久前王栋胜去云南采原石的人路上被杀,吴家的粮船在江上被劫,负责押送的人踪影全无,想必早就沉尸江底。厉家就更加别提了,菜农们一阵风不将菜提供给他家,所开几家大酒楼也断了原材供应而失去了生意。和顺居在程家手上做不下去,有几家分号遭到强人威胁,险些遭劫。”
程倚天去过湖城,又从颐山一直走到岳州,江湖上道道了解不少。照义父所说,他边思量边剖析:“shā • rén的事,应当是大仪帮做的。干镖局的,会保镖,也会劫道,保镖劫道之间,也就是正邪一念之差。shā • rén沉尸,巨斧帮是好手。控制周边,白鹤帮自然当仁不让。”
雷冲很是赞赏,点头微笑:“巨斧帮帮主娄大凯、白鹤帮帮主陈南溪以及大仪帮帮主万瞻园,他们新娶的小妾都来自于梦瑶仙梦沉仙的手下,巨斧帮帮主娄大凯的小妾叫婷婷,大仪帮帮主万瞻园的小妾叫芳芳,白鹤帮帮主陈南溪的小妾叫小婉。”
程倚天随口问了句:“这些女子,平日里是否都特别爱穿同一色系的衣裳?”
“你说什么?”雷冲心大动,不禁认真问。
“噢,”程倚天猛然醒悟,坏了,一不留神边说溜了嘴。云杉曾经跟他讲过,莲花宫上等侍女以色做区分,从高到低,分别是:红、紫、黄、蓝、白。当然,照他和玉雪笙、梦氏姐妹打交道的经历,其间高低关系并不十分拘泥。玉雪笙有时候会高过梦氏姐妹,梦氏姐妹无事犯错的情况下,湖南省内,权力又远大于玉雪笙。
但这些话若同义父说起来,云杉的背景岂非要变成义父旋即就要追查的内容?“云妹妹”在他和义父间,是多么需要避讳的名字?
他既不想伤害云杉,也不要和义父再闹出不快。
因此,他连忙解释:“我接触过莲花宫的人,玉雪笙、梦氏姐妹都穿颜色各异的衣裳,对于个人而言,又相对统一。玉雪笙为白色,梦瑶仙是黄色,梦沉仙为蓝色。”说到这儿,他又认真思忖,对雷冲说:“娄大凯、万瞻园和陈南溪这三个人的小妾是不是来自于莲花宫,看衣服就能一目了然呢。”
这番说辞并不高明,可是,前后倒也能圆起来。
雷冲放过他,又和他商量下面的事:“和顺居银楼现在已经转到你名下,巨斧帮、大仪帮和白鹤帮联手,生意不好做。大客户会因为银楼不安全,不存银子进来。存了银子的,会害怕银号出问题,统统过来,引起挤兑。原本这也不是大问题,关键洗心楼要开,慕容世家、孟家堡、华山派、青城派都环伺在侧。”
程倚天心如明镜:“华家这些女婿,堪比上等武林。”
“那么,该找个什么方法,解决掉一方呢?”
程倚天沉吟,许久,他对雷冲说:“让我先去洪州吧。玉雪笙现在和梦氏姐妹在一起,或许,从她那里,我可以探听到有用的事情。”
计议一定,程倚天便准备去洪州的事。
他准备动身的这一天,吩咐杨昱去正仪大街的鉴宝号选购几件礼物。杨昱带着银票,来到正仪大街,刚进鉴宝号,后面传来一声招呼:“唉——”眼前一花,一个穿着淡黄色纱衣、臂弯挂一条绿色披帛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杨公子!”
这不是华家的那位七小姐华淑萱吗?
杨昱生性冷僻,为人不善言辞,别人若横眉冷对,也就罢了,他无需应酬,自然更加生硬。可华淑萱这般娇俏可人,对他热情备至,叫他很是手足无措。
“华,那个,噢,七小姐。”
“叫我淑萱啊,萱萱也可以。”
“噢——”下面的话怎么也没说出来,杨昱兀自脸红到耳朵根。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杨昱的一番木讷,落在华淑萱眼睛里,反而成了单纯、可爱。华淑萱含笑,背着手,跟他往鉴宝号里走。
杨昱有任务,对鉴宝号里的伙计说:“时新的首饰,都拿来我看看。”
伙计瞧了瞧他旁边的华淑萱,意会:“得来。”将杨昱带至雅间,然后端出来单款首饰十几件,以及成套的好几盒。
掌柜的亲自来接待,杨昱坐着,掌柜的站着,逐一解说:“这是祥云梅花笄,通身白玉,单品虽小,用料颇费,一块上好和田玉,雕琢了这么一对。嵌宝镶玉簪,重点在这一圈儿的宝石上,两颗孔雀石、三颗红宝石,都很稀缺啊。累丝嵌宝衔珠青鸟步摇,女子佩戴绝对可以达到举步生姿的效果。”说到这儿,他瞧着华淑萱说:“杨公子身边这位姑娘人品不俗,最适合。”
杨昱口拙,不同他辩解。华淑萱手快,就将那支累丝嵌宝衔珠青鸟步摇取过,顺手插在头上。伙计会做人,送上铜镜。华淑萱打量铜镜中自己,笑盈盈对杨昱说:“杨公子,你看,如何?”
杨昱说:“掌柜,这是我家公子要求采办的。”
掌柜连忙做出疑惑的样子:“贵府是——”
“柳子街。”
“程府的长房公子程倚天程公子府上?”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