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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解毒(1 / 2)

碧莲台,周围一圈半人高大理石雕花台柱,中空嵌灯,上面则放上昂贵的琉璃缸,琉璃缸里放清水,灯光一映,流光溢彩。从里面长出的莲花,如同刚瑶池中采来,白的如“泄香银囊破,泻露玉盘倾”,红的则“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美不胜收。

所有的绿衣奴干完杂役之后,全部退至灯光普照范围以外的阴影,随时等待召唤。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的茶媛穿着青色的纱衣出现在莲台下、甬道边。后方是濯水厅。厅外便是一个大广场,红毯铺地,上面设下宴席。

酉时二刻,宴会开始。先是穿着更为华丽些些的伴侍们,有的手持香灯,有的手持水盘,有的端着丝帕……分作两列,鱼贯而来,最后分别站在主位两旁。

一位宫装美妇从左侧垂花门迈步而出。

阴影里,程倚天目力所及,其本人禁不住“咦”了一声。

因为和别人离着距离,云杉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问:“怎么啦?”

程倚天凝神细看,好一会儿,竟然叹息一声:“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说那个人?”云杉下巴一抬,目光向宫装美妇投去。那美妇,巍峨的高髻搞得那么夸张,上面缀着各种各样的首饰,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宫中的娘娘仿佛。“这样古怪、高调的人,你居然也认识?”云杉的话语露出浓浓的不屑。

程倚天低声道:“我不认识她。”

“那你刚才那话?”

“我只是说,有点熟悉,”说到这儿,程倚天止不住皱眉,“真的好想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努力想,脑海中只有一星半点的残片,怎么回忆也没法清晰。最后只有道:“怕是有过长得像的人,小时候见过。”只是,他怎么碰到和莲花宫主长得像的人呢?

云杉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瞧他。

程倚天对她的样貌记忆深刻,灵光一现,嘴角一挑道:“我知道我小时候看过谁。”云杉嘴巴一扁,他咧嘴道:“就是你。”

“放屁!”改装绿衣奴,高雅的气质也随之不见。不仅如此,云杉还踹了他一脚,“我哪里像她?我愿意像癞蛤蟆,也不要像她。”

程倚天安抚她:“要被人瞧见啦。”

云杉用力掐住他的腰:“看见就看见,我不怕。”

程倚天小声道:“我怕我怕……”“嘘”了好长一声,才让她安静下来。云杉狠狠瞪他一眼,为他所做的类比气愤不已。

程倚天悄悄问:“这位,就是莲花宫主肖飞艳吗?”

云杉点头。

“果然排场很大。”

在场茶媛无数,伴侍也郑重其事在两边伺候,宫装美妇——肖飞艳的身后还有一个长长的队伍。大抵宫里面娘娘,也差不多这样的阵仗。

“知道她为什么不在湖北,而要到湖南来吗?”

程倚天听出此话多半都是讥讽,因此并不回答。

随肖飞艳身后的人,为首的一个穿红,一个穿白。穿红的,就是在黑松林迎接华毅扬的红箭侍女,她的左手依然持长柄红莲。穿白的,清丽的容颜柔顺温婉,正是冷香儿。

肖飞艳在上座主位坐下,红箭侍女和白箭侍女侍奉两旁。红箭侍女站定之后,一个伴侍送上绣墩,肖飞艳笑眯眯瞧她一眼,红箭也报以甜甜的微笑,然后依偎肖飞艳,尔后坐在离肖飞艳不足一尺的绣墩上。

莲花宫主和红箭侍女,状态亲如母女。

程倚天瞧着觉得有些奇怪,转脸要问什么,却见云杉咬牙切齿,一双被修饰过的眼睛里露出嫉妒而又痛恨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腹怀疑,却又吞下原本已经涌到喉咙里的问题。

一位穿黄色衣裳的少女前面引路,将都尉华毅扬极其近侍、随从请上来。

华毅扬坐右边上席,花珏舞想侍奉在侧,莲花宫主肖飞艳开口道:“花侍卫,你一路保护都尉大人,劳苦功高,今天也就不要拘礼,这边请坐。”手往左边一抬。

华毅扬觉得对方说得在理,对花珏舞说:“你去那儿坐吧。”

花珏舞很是担心,华毅扬轻轻摇头,低声说:“莲花宫主蛊毒诡异,就算在我身边,你也防备不了她对我下手。”下面还有半截话:若是执意不肯,她必然恼怒,何妨坦然一些?还落得个从容自在。

花珏舞和他心意相通,低下头沉吟,然后拱手:“都尉小心。”迈步,向对面席位走去。

两名随从也各占一席。

莲花宫主举起斟满酒的杯子,笑着说:“欢迎各位莅临,本人先干为敬。”仰头,一杯酒喝了个精光。

阴影处,云杉冷笑:“不知道昔日有多少天,莲花宫主日日需要应酬各种各样的男人呢,这酒量,只是数年不见而已,怕是又涨了不少。”

程倚天说:“莲花宫里面的人,大多都像你这样吗?”

“什么?”云杉不明白他话中所指。

“很痛恨这位莲花宫主?”他话音刚落,一丝忧伤不知不觉爬上对面她的眼眸。阴影之中,程倚天的目力还是观察到,那一抹闪闪烁烁的水光。

云杉举手擦了擦眼角。

程倚天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顿了顿,才说下去,“大概不应该提这样的问题。”

云杉吸了吸鼻子,尔后说:“没事。”停了会儿,她对他说:“我从小在莲花宫长大,确实受到不少莲花宫主的虐待。”

这儿正说着话,莲花台那儿,琉璃缸被灯光照样从而流光溢彩的地方,一场绝美的舞蹈盛大开场。

在此之前,肖飞艳对华毅扬说:“华都尉,且来看看我这儿真正的春海潮生舞吧。不论规模以及美人动人的程度,都远胜那日在玉秦宫献丑那时噢。”

只见两排盛装打扮的伴侍分别从两边上去,接着,那名穿黄衫的少女独自登台。

白箭侍女冷香儿向宫主行礼,起身后,侧身接过伴侍送上的一把琵琶。这琵琶很有特色,寻常琵琶乃是木制,这把琵琶浑身透明。

华毅扬从齐王府出来,见识忒不寻常,见到这样稀罕的东西,忍不住问:“肖宫主,这是何物所制。”

肖飞艳嫣然一笑,精心保养所以还显得很年轻的容颜比之身边的红箭、白箭不遑多让。她启开朱唇,声音也那等娇柔婉转:“都尉这可就问着了,这是从深山断层之下好不容易开采上来的软水晶。”

说到这儿,冷香儿怀抱琵琶走近华毅扬。

华毅扬接过琵琶,抚摸那透明的琴身。观之剔透,触感却不失温润。轻轻拨弦,声音铿锵之中袅袅余音,比寻常琵琶好听。

“真是稀罕。”他真心赞美。

肖飞艳着实满足了一把虚荣心。

冷香儿怀抱琵琶,登上乐台。乐台之上,还有五把琵琶,另外,奚琴二十人,箫十把,音板一套,鼓大小不等皆有数个……依次排开,声势比之在玉秦宫浩大几十倍。似这样的乐队,便是拉到齐王府,也足够。

冷香儿独奏开场,水晶琵琶的声音古朴中透着清亮,由远到近,铺陈出一幕水光潋滟的春海潮生的背景。黄衫少女就在这样美好音乐的伴奏下开始独舞,几番姿态舒展,动作之柔软,舞姿之妖娆,确实不输在玉秦宫献舞的云杉。

只是随着乐曲逐步深入,首席上的华毅扬率先收回自己目光。大概觉得杯中酒更能吸引他吧,他不专心观舞,反而端起酒杯,细细品尝杯中美酒的滋味。

程倚天也对云杉说:“我也觉得,这舞,绝盖不过你那日的风采。”

云杉乜斜他:“你知道冷香儿排此舞又让这名我见都没见过的黄衫跳这支舞,含义何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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