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按照刚才燕素素的推论,大把的事实真相,足以撼动世人的视听。玄门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后台,加上燕素素本身还是上官剑南老婆这样一个深厚的背景,轻而易举就可以把“泄密杀师”的罪名扣实在云非凡头上。
云非凡真的很可恶,云杉心里一直对自己这么说。
可是,是谁把自己从野地里捡回去,又是谁把自己拉扯长大?动荡不安的人生历程中,最尴尬的回忆来自于他,但是,童年里不乏他对自己的关心、宠爱。
他也有把自己骑在脖子里哼着歌儿让自己好像在骑马的举动。
他也会在自己想要吃好吃的东西时,突然变出香香甜甜糖儿糕儿。
肖静虹一直讨厌自己,循着时机就要折磨几下,是他——当时还化名“云乔尹”的他,保护了自己,每次都像只护仔儿的老母鸡。
燕素素说:“慕容家的事情说大很大,若照这样去说,一下子便变小了。慕容家二叔和过去的情人私底下通信那件事情,只不过是‘败德’,孟家叔叔休妻也好,把妻子关起来教训也好,是北风剑派的家事,慕容伯伯同样可以把慕容家二叔关去武陵坳,从此不让他出来丢人现眼,fēng • bō自然就了了!”
云杉的心乱成了一团。
“慕容三公子可是被指认为杀害了武当前掌门清风真人,若是紫阳真人的死乃是云非凡造成,云非凡想要铲除异己、把持武当,阴谋害死清风真人,这也会变成不无可能的事。云姑娘,你对凤凰教里的事情颇熟,知不知道,凤凰教里该有那样一种方法,使得正常人能够在特定的时间里突然迷失心智,shā • rén,或是心甘情愿被人杀?”
云杉猛然抬眼。
燕素素二目不错。
“你说的是……”
燕素素更加凝神。
如果心理承受力低上一点,“mí • hún降”三个字必将冲口而出。明明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偏偏事事如同亲历。这个玄门的大小姐、剑庄的庄主夫人,是不是厉害得过了头了?
云杉飞快转过脸,躲开和燕素素的对视。用力喘息,平息着心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重新审视燕素素:“上官夫人,我其实也是想很想去救三公子。不过,你的方法我不苟同,云老爷和我是有过父女之情,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那是多久?”
“十年吧,我整个少年时期都在很远很远的蓬莱洲长大,这件事情,鹰王殿下在连云山夺得‘南北武林盟主’称号的时候,应该就不是秘密。”
“那前十年,足够云非凡和肖家姐妹结下深情厚意。”
“事实就是:云老爷年轻时为了压制凤凰教主去了凤凰教,在他消失于江湖的那段时间里,和肖家姐妹有交集,没有什么大不了。”
“你这个丫头,对慕容三公子你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我会用我的方法把三公子救出来。”
地牢里,方雪松坐镇,鲁奇贵亲自动手,用装了倒钩的皮鞭,把双手被铁链吊住的万俟铎抽得遍体鳞伤。
万俟铎的身体,皮肉也变成一条一条,好像他曾经在一剑横水、锁心掌和火焰手身上割出来的一样。
燕素素又来到这里。
万俟铎奄奄一息的惨状,让她颇为满意。
“和玄门作对的下场,就是这样!”她在手下送来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来,侧面对着万俟铎、正面对着程倚天说。
程倚天的手脚也被粗大的铁链子锁着,听燕素素说话,他嘴角微挑,露出不置可否的微笑。
燕素素盯着他的脸,甚是为难。
程倚天领会到,干脆笑出声:“上官夫人有话,直接说出来便好。”
“我不知道双儿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提到女儿,饶是名副其实的女中豪杰——燕素素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温柔起来,“从胡氏庄园回来后,夜不安寝、食不知味,无论我怎么问,她也不肯多说一句,后来听其他人说,我才知道:她变成那样,原来都是为了你。”
脸上的戏谑顿时少了许多,总是带着浓烈玩世不恭气质的逸城公子恍然间摇身一变,又变回从前。
燕素素凝望着他,看见他低垂后的脸上露出怅然,但是,悲伤旋即掩盖住这些,坚毅的眼神慢慢凝结,眼眸当中不久又恢复先前的不屑。